吹箫奇遇
《梦兰琐笔》:吴地有位男子,相貌英俊,精于管弦乐器,栖身在维扬的一户商人家中。他出来进去总是随身携带着一个紫箫。一天晚上,他正在月下吹箫,忽有一位银须白发的老者飘然而至,询问了吹箫人的年龄之后,便将女儿许配给他,遂邀吹箫人前去作客。吹箫人来到老者家中,老者设宴款待,并带他到花园庭院游玩。在庭院里,吹箫人见到老者女儿,原来是位妖艳动人的姑娘。吹箫人恍如梦中相遇。第二天,老者给了吹箫人一些钱,催促他赶快回家托人前来聘亲。吹箫人的父母怀疑儿子患了精神病,可拿出怀里的银子一看,并不假。于是,父母便同儿子一起来到了维扬。老者置酒摆宴款待宾客,也没有一点欺骗人的迹像,遂约定了送亲日期。待到娶亲之日,老者女儿果然如期而至。小船停泊在胥门外,所带嫁妆华贵艳丽。吹箫人听说新娘已到,便吩咐轿夫抬着花轿前去迎亲。归来途中,观者夹道,将要到门口时,掀开轿帘一看,新郎、新娘皆不知所在。转眼间,那些嫁妆也化为乌有。大家急忙跑到胥门察看,船也不知去向。父亲为失去儿子而悲伤,又到维扬寻找旧址,到那儿一看,仅见古庙的三根房柱。
黄十一娘
宋人洪迈《夷坚志》:福建侯官县黄秀才有个女儿,名叫十一娘,一天,她站在自家门帘下,观看来往行人。有位急行送信的人进来说:“官追你。”十一娘回到屋里,不一会儿,便心口疼痛而死。过了几天,十一娘又死而复生,自述道:“追我的人和我走了几十里,突然他显出很害怕的样子对我说:‘我追的人,当是王十一娘,误叫了你。现在见了大王,你要只称是王氏,你若是说了实话,我当打死你。’我勉强答应了他。到了官府,见三个人鼎足而坐,坐在正中的是我父亲。他见我来到,就倚着门问道:‘你为什么来到这里?’我说:‘我正在门帘里向外观望,后来被人追到这里,等跑到中途时,追的人才说追的当是王十一娘,而误追了我,他还警告我不许说实话。’父亲回到原来的座位上坐下,对面朝东坐的一个人说:‘追的当为王氏,现在追错了。’朝东坐者问:‘你怎么知道追错了?’父亲说:‘这是我的女儿。’朝东坐者遂命令判官查阅生死簿。随后回过头来说:‘果然错了。’又笑着说:‘王法无亲,今天却有亲。’说完,在座的人都哈哈大笑,便放我回来了。”
金三妻
《耳谭》:在昆山,有一位姓杨的船夫,与一位姓金的人家关系甚为密切。姓金的人死后,留下一个儿子,名叫金三,年龄约十七八岁,家中贫困无食,遂打算行乞度日。杨船夫见此情景很可怜他,便让他到船上来,收养了他。杨氏夫妇看他很勤快,就打心眼里喜欢他。杨船夫没有儿子,仅有一个女儿,年龄与金三相仿,遂将女儿许配给了金三。一年之后,生了个女孩,孩子刚过百天就病死了。金三非常悲哀,痛哭失声,并因之而忧郁成疾,日渐瘦弱,生命垂危。杨氏夫妇开始悔恨将女儿嫁给了他,于是,终日骂不绝口。
一天,船行至江中孤岛,杨船夫对金三说:“船中缺柴,不能做饭,你登岸去拾点柴禾来。”金三勉强支撑着爬上了岸,而杨船夫则扔下金三扬起风帆走了。等到金山拾得柴禾回到停船处,船已不知去向。金三方知杨船夫将他抛弃了。遂放声大哭,并想投江自荆转念一想,岛上或许能遇到人,这样,就有希望得救。于是,金三转身返回山林。走到一地,只见刀剑林立,好像有许多守卫。金三见此,大吃一惊。慢慢侦察,一点声音也没有,向前询问,寂静无人,仅有八个大箱子封存完好,竟不知是何原因。他想大概是海盗劫掠的财物,暂时放在此地。金三便将刀戈藏在沟中,再来江边。恰有其他船只经由此处,金三招手喊来船只,对船主说:“我有一些行李物品,等同伴不来,你可带上我吗?”船主答应了他的请求,随即携带着八个大箱子上了船。船行至仪真,金三住进客舍,偷偷打开箱子一看,箱子里装的都是金银珠宝,遂在其地出售,得了若干现钱,饮食起居又如从前一样了。于是,他便雇了几个童仆,还打算买个小老婆。
一天,他来到河边,恰好杨氏的船在此停泊,金三认得杨氏,而杨氏不知是金三。金三派人去雇了杨氏的船,前往湖襄做买卖。货物多不胜数,舱里舱外都堆满了货物。先前,杨船夫抛弃金三时,他的女儿昼夜啼哭,痛不欲生。父母强迫她再招个女婿,女儿不同意。此时,金三登上船板,杨船夫不敢仰视。女儿偷偷一看,惊讶地对母亲说:“他长得那样子非常像我的丈夫。”母亲骂道:“见到金老爷还不快鞠躬,那金三还不知死哪儿去了呢!”女儿遂不敢再说话。金三回头看杨船夫的女儿,假装对划船的人说:“为什么不到船尾取斗笠戴上?”
前头金三贫穷初登杨家船时,曾有过这话。于是,杨船夫女儿认出了他,两人相抱痛哭,就像先前一样高兴快活。杨氏夫妇并排作揖请罪,一个劲儿地悔过。金三也不同他们计较,一起来到金三家。不久,刘六、刘七带兵进攻吴地,金三拿出金钱招募敢死队,跟随郡别驾胡公,直捣狼山之穴,杀其敌首。
因平叛之功,被授予武骑尉,妻子也一同受封。
南楼夫人
杨维桢《南楼美人传》:葑溪的刘天麒曾于中秋之夜独卧小楼。夜半时分,窗户突然自己打开,一位靓妆素服、肌肤娇艳的绝代美人飘然而至。天麒迷瞪着两眼,恍恍惚惚不敢说话,不久,受不住其诱惑,便欣然与她同寝。天麒说:“请问小姐姓氏,将请媒人前去求聘。”美人说:“我上失父母,下无兄弟,你去哪里聘求呢?你只要记住今天晚上的南楼故事,当想我时,呼‘南楼美人’就可以了。”天将亮时,又嘱咐道:“您千万别轻易泄露,我晚上还会来。”说完,越过邻家的台榭而去。从此之后,美人每夜都翩翩而至,两人相爱至切。
一日,天麒酒后透露了此事。在场的人说:“这是妖女,您受害已经很深了。”到了晚上,美人责备天麒说:“我见您年轻无伴,所以失身陪您,为什么要泄露我的机密,让人说我害您?”于是,很不高兴地离开了。将近一年的时间,美人杳无声息。天麒深为以前失言之事悔恨,但也毫无办法,只能临睡擦泪而已。待到第二年中秋之夜,天麒又忆起旧事,遂于楼中吟诵苏东坡的《前赤壁赋》:“桂棹兮兰桨,击空明兮诉流光。渺渺兮予怀,望美人兮天一方。”尚未吟诵完毕,美人便越过台榭飘然而至,说:“我见您朝夕忧忆,所以又重操旧业。”
两人相欢至夜半,美人潸然泣下,对天麒说:“风情有限,世事难遗。听说您新婚在即,今将永别。否则的话,将与您的贤妻分享爱情,这对您也没好处。”天麒略有所悟。正犹豫间,美人倏忽不见。天麒结婚后,一切如常。
梦诗
《乐善录》:钟辐年轻时,恃才傲物,樊若水爱其才华,将女儿嫁给他为妻。樊的女儿也才貌双盛,钟辐及第后,更春风得意,买了一个小妾在身边侍候,自称世传家学,狂放无束,迟迟不肯归乡。一天,钟辐前去拜访城邑令,邑令留他在楼上饮酒。钟辐不胜酒量,醉酒而卧。忽然梦见妻子写了一首诗责怪他,诗中写道:“楚水平如练,双双白鸟飞。金陵几多地,一去不言归。”第二天,钟辐归至采石,小妾突然暴病身亡,等到抵达家中,其妻樊氏已死数月。樊氏死的那天晚上,就是钟辐在邑令楼上醉卧梦诗的那一夜。
冥间甚乐
宋人洪迈《夷坚志》:晏元献家的老奶奶燕氏,在晏家做了几十年的活,晏家对她很不错,当她死时,晏家还以时俗礼节祭祀她。她曾托梦给晏家说:“阴间甚乐,只是身体衰弱,需要有人扶持,但苦于没人使唤。”晏家便为她画了两个女人,用火烧掉。燕氏又托梦说:“赐给我的人是不少,可软弱不中用。”晏家感到惊异,便嘱咐纸匠要用硬纸做架子,然后糊上纸,在纸上画两个美丽的婢女。住了几天,燕氏托梦来谢道:“新赐的婢女很令人满意,现在不寂寞了。”第二年清明节,家人上坟归来,又梦见燕氏说:“去年赐予的婢女,现在又舍我而去。”家人问:“为什么离去?”燕氏说:“我本不想说,但既然你要询问,我就告诉你。因为她们年少淫荡,所以,都被燕三引诱去了。”家人说:“燕三是人,怎么能娶你的婢女?”
燕氏说:“燕三也来了。”家人问:“那么怎么办呢?”燕氏说:“不难办,明天再告诉你。”说完,两人都笑了。燕三,是燕氏的侄子,素不检点,自从燕氏死后,晏家便不知他的情况,派人一打听,果然已死。于是,又画了两个老婢女烧送给燕氏。燕氏又托梦前来致谢。总计前后五梦,得了两个老婢女才作罢。
七十万钱得假女
《清尊录》:兴元府有位百姓,在路上拾到一个弃婴,遂作为自家孩子抚育。几年后,弃婴成了一个美貌小儿。百姓夫妇谋划说:“让他变为女孩。教他唱歌跳舞,还不卖他个几十万块钱。”百姓妇又补充道:“本来就可以欺诈行事。”于是就将少年深藏屋中,节其饮食,涂脂抹粉,拢发梳头,束胸系腰,教以莲步。等到十二三岁时,俨然一位漂亮女子,夫妇携至成都,又教以新作的乐曲,更显得聪慧伶俐。遂将他深藏宫闱,秘不示人。因而,人们以为是位难得的女子,大街小巷的人都争相前来求亲。夫妇俩人不同意,说:“这个女孩当嫁给贵人。”于是,女僧及无官职的王公贵族还有一些好事者纷纷登门求见。百姓夫妇仅允许见一面,就让女儿躲避,而这一面还要收钱数千。称作“看钱”,过了好久,有位通判来成都,广见心醉,强迫其父一定把“女儿”嫁给他,并给七十万钱的聘金。百姓夫妇便把“女儿”卖给了他。契约写好后,通判很高兴,置酒设宴大请宾客,并让其“女子”唱歌陪酒。夜半时分,宾客散去,通判将她拥抱进卧室,一看,竟是位男子。通判大吃一惊,派人去叫他的父母,则早就逃之夭夭,不知踪迹所在。通判告谕官府派人捕捉,也始终不知去向。
固宠借种
《养痾漫笔》:宋宁宗嘉泰年间,宦官李大谦在临安九里松玉泉寺旁修建功德寺。服徭役的工匠中有位姓张的漆匠,是天台人。一天夜晚,他出去沐浴归来,在途中遇到一个老太婆,遂被老太婆挽入一个小门里,暗中用手摸着墙壁,随老太婆向前走。张漆匠觉得所触摸的是布幕。转了几个弯,来到一间屋子里,老太婆让他找个地方坐好,便离去了。随后,一个尼姑拿着灯来了,张漆匠仔细一看,墙的四周都用青红帷幕遮护,看来看去,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。拿灯的尼姑又引他拐了几道弯,来到一室,只见灯烛酒肴器皿,一一俱备,全非中下等人家所有。张漆匠见后甚为惊异,但也不敢多问,心中又疑又喜。尼姑走出屋去,但不久又回采了,身后还跟来一位妇人。
妇人美貌异常,只是没有戴头饰。张漆匠很害怕,尼姑逼他就坐,又叫先前带他来的老太婆摆好酒菜。此妇人一言不发。尼姑对张漆匠说:“天已晚了,你就在此寝息。”张漆匠恳求尼姑说:“我是个漆匠,没有钱。”尼姑根本不理会,只是命令他赶快就寝。尼姑拿着灯关上门出去了。尼姑走后,张漆匠一个劲儿地询问妇人从哪儿来,姓什么,而妇人竟无一语。张漆匠怀疑她是哑巴。等到更声敲响,尼姑又来了。开了房门叫张漆匠起来,让那老太婆把他带走,也是摸着布壁而行。张漆匠感觉到了一个门口,但不是来时的路径。老太婆告诉他,出了这个街就可到徭役所住之处。张漆匠如在梦中,走到一条街,天已放亮,而离徭役住所也就二里多路。沿着路回去后,主管徭役的官吏指责他夜不归宿,等到听说这段奇遇后,便派人询访,但一直未找到所入门径。众人都说遇到的是鬼魂。而其中一位木匠说:“是有人为了保持宠幸而借种。”
真真假假
《右台仙馆华记》:金陵郊外,有位老翁,生有一子,与邻村某氏联姻。后遇战乱,儿子丢失,老翁便周游四方做买卖。
在此其间,收留了一个小男孩,因男孩与其子年龄相仿,便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抚养,并以其子名字为小男孩命名,等到金陵收复,老翁仍然在外跑买卖,而邻村某氏则回到家中。因为女儿年纪渐大,遂打算让她出嫁。访得老翁所在,便给老翁写了一封信,告诉老翁自己的打算。老翁虽然痛心儿子丢失,但幸亏有一养子,可以用假代真。便写了一封回信,订于当年夏秋之间携子返回。等到约定日期,老翁果然归家。但故居已不存在,便租房做娶儿媳的打算。两家均有定约,准备择日完婚。
娶亲的日期将到,老翁的儿子忽然回来了,回来后有家归不得,便到邻村拜访岳父,岳父大惊,亲自送他到老翁家。儿子见了父母,扯着父母衣襟放声痛哭。老翁欲不相认,但又确实是自己的亲生儿子;想认他,又碍于儿媳的父亲在。便说:“这是我兄长的儿子,不是我的儿子。自幼失散,他记忆不清了。”
儿媳的父亲回家后仍感疑惑,便出门侦察询访,终于得到了真实情况。于是,让媒婆去告诉老翁说:“原来聘娶的,是我的女婿,他人的孩子怎么能娶我女儿。”老翁为此踌躇无计,而其养子知道事情进展不顺,便于夜深安息之时怀揣一把刀出了门,闯入“岳父”家。“岳父”刚一出门,他便左手拽着“岳父”的衣袖,右手持刀逼着“岳父”说:“你的女儿要是不嫁给我,我就先杀了你和你的女儿,再回去杀了你的女婿,然后我也自杀,四人一天死算了。”“岳父”见事情危急,请求那位养子到了结婚日期再说。养子说:“不能等,就在今晚完婚。”
“岳父”说:“那你也得放我回屋,为女儿整治装束。你先稍坐一会。”“岳父”进屋后,谋划用几个健壮的仆人把他绑起来送回去。妻子不同意,说:“这不是好办法,这样一来,他会更恨我们的。我们的女婿女儿必定死在他的手里。”那么怎么办呢?妻子说:“他有假儿子,我们不妨弄个假女儿。”
遂暗地里从后门把女儿送到叔父家,将一个婢女打扮好,让她坐在青庐(古代婚俗,以青布幔为屋,于此交拜迎妇,称青庐。
——译者注)中,招“女婿”进来行礼。婚礼既成,“岳父”对“女婿”说:“你不告诉家里就结了婚,你父亲一定很生气,不要马上回去,留在这里住一个月,怎么样?”“女婿”高兴地说:“好。”这位“岳父”又让媒人去告诉老翁:“你的儿子已经和我女儿结婚了,你还有个兄长的儿子,而我也有个弟弟的女儿,将他们匹配如何?”老翁也明白他的用意,遂让其子到女方的叔父家作上门女婿。一个月之后,“岳父”选择了良辰吉日送两个女婿两个女儿同时归家。其伉俪各相得,于是,相安无事。
红绣鞋
《广州府志》:何氏,是张元运的妻子,新会人。元运家中贫穷,何氏倾其所有养活一家人。几年以后,生了个女孩。
元运死后,何氏发誓要以身相从,姊妹多方保护,没能死成。
一天晚上,何氏乘夜深人静,抱着幼女沉人深渊中。人们发觉之后,已经来不及抢救了。于是,便把她安葬在水边。可是,她的芳魂不灭,每到夜深就托梦给家人,致其悲哀之情。有人路过元运的坟旁,拾到一双红绣花鞋。众人很诧异,仔细一看,竟是装殓何氏的物品。听说这事的人多赋诗来纪念她。
天下孰肯以真形示人者
《滦阳续录》:田白岩说,济南的朱子青与一个狐狸是老朋友,但是多年来只听到它的声音,却不见其身形。这狐狸还时常参加诗文酒会,词辩纵横,没人能让。一天,有人请求它现其身形。狐狸说:“想见我的真形吗?真形怎么能让人看呢?想见我的幻形吗?其形既幻,见与不见一样,又何必要见呢?”众人一再请求,狐狸说:“你们心里想我的身形应该什么样。”一人说:“当眉发花白。”随声即现出一个老人的样子。又一人说:“当仙风道骨。”随声即现出一个道士的身形。
另一人道:“当星冠羽衣。”随声即现出一个仙官的形象。还有一个人道:“当貌如童颜。”随声即现出一个婴儿的身影。
有一人戏弄道:“庄子说:‘姑射山上住着的一位神人,容貌如处女一般柔美。’您也应该像这样。”随声即现出一位美貌的女子。最后一人说:“随声而变都是幻形,我们想一睹真形。”
狐狸说:“天下之大,谁肯拿真形给人看,而偏偏让我示真形呢?”遂大笑而去。朱子青说:“这个狐狸曾自称七百岁,大概阅历很深了。”
假女
《子不语》:贵阳县的美男子洪某,假装成针线娘,教女子刺绣。并在湖南、湖北及贵州等地传播技艺。长沙的李秀才聘请他到家里刺绣,还想据为已有。洪某遂以实情相告。李秀才笑着说:“你真是男子吗?是男子就更好了。我常遗憾北魏时魏主入宫朝见太后,见到两个漂亮尼姑,朝拜后就把她们隐藏起来,因为发现她们是男人扮装的,就以法处决了他们。魏主真蠢啁!为什么不把他们封为男色宠臣,作为侍从。这样,不但自己有了宠幸的臣子,而且还不伤母后的心。”洪某听李秀才一说,欣然同意跟从他,并深受李秀才宠爱。几年之后,洪某又至江夏,江夏的杜某也想将他据为已有,洪某便以取媚李秀才之法向杜某献媚,岂料杜某不识相,知他是个男子,便控告到官府,主管刑狱的臬吏亲自检验,其声娇细,颈无结喉,发垂委地,肌肤细白如玉,腰围仅一尺三寸,而私处威势强而肉肥厚,如大鲜菌,自述幼时无父母,由邻居一位寡母抚养长大,成年后便与她有私情,遂不剃发,且缠起双足,诡言是女流之辈。养母死后,便假称是针线娘教人刺绣。十七岁离开家门,现在已经二十七岁了,十年中所遇女子无数。臬吏问其姓氏,他回答说:“以我抵罪足矣,何必要伤害那些妇人小姐。”
臬吏命令在他的脖子、手、脚上施以刑具加以审讯。某抚军打算判以无期,臬司认为他是妖人,力争杀头处死。遂处以极刑。洪某死的前一天对狱吏说:“我享受了人间别人未曾享受到的欢乐,死了也没什么遗憾的。然而某臬吏也将免不了祸患。
我的罪过仅仅是和人发生不正当的性关系,留发勾引他人,也不过是以欺诈行为诱引妇女,在法律上也没有判死刑这一条。
况且各位女子与我通奸都是些隐秘不明的事,尽可遮盖,何必逼我招供,宣诸下属,奏明上方,施以重杖之刑。使数十郡县富贵人家如玉雪一样肌肤的女子,遭受红色刑杖的毒打呢?”
第二天,洪某被押解刑场受斩,他指着自己跪地处说:“后三年审讯我的,也在此被杀。”不久,臬吏果然因事被诛。大家皆很惊异,我认为此事与《明史)所载嘉靖年间妖人桑翀一案相同,桑翀不报仇,而洪某乃报仇,这是为什么呢?
唐咺
《通幽记》:唐咺,是晋昌人。他的妻子张氏,是滑州隐士张恭的小女儿,而张氏的母亲则为他的姑母。张氏善良有德性。开元十八年,咺因事到洛阳,几个月没能归家。一天晚上,他住在旅店里,突然梦见他的妻子隔着花哭泣,不久又望着井口大笑。他睡醒之后,心里很讨厌这个梦,便去询问占侯卜筮的人。占卜的人说:“隔花泣者,容颜随风而谢;望井笑者,喜登黄泉路。”住了几天,果然送来了凶信。咺悲痛欲绝。又过了几年,才有机会回归渭南。到家后,他想起生前的情分,甚为感伤,不禁赋诗道:“幽室悲长箪,妆楼泣镜台。独悲桃李节,不共一时开。魂兮若有感,彷佛梦中来。”当晚,风露清虚,咺耿耿思念不能成眠,更深人静,重吟所赋悼亡诗。忽然听到暗中有泣哭之声。开始远而逐渐近。咺很惊讶,觉得有异样,便祝祷道:“倘若是十娘子之灵,为什么不快来相见叙旧呢?不要因为幽冥而隔碍往日的情爱。”不一会儿,就听有声音说:“我就是张氏,听您悲吟诗赋,虽然我身处阴冥,也实为之悲痛,因此今晚与您相闻。”咺深为震惊,哭着说:“在心之事,终难申叙,然而能够与你见上一面,就是死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。”张氏回答道:“隐显道别,其实特难,也担心您有疑心,我并非不想出来见您。”咺言辞恳切,发誓没有半点疑心。不久,就听到叫罗敷取镜子,又听到暗中人行的飒飒声。罗敷先出来拜见,说:“娘子想叙昔情,正期望着与七郎相见。”咺问罗敷道:“我于开元八年,把你抵押在仙州康家,听说你已经死了,现在为什么在这里?”罗敷回答说:“我被娘子赎来,照看阿美。”阿美,就是咺的亡女。咺闻听此言,更为悲伤。随之命令家人点起蜡烛,咺站在东阶(古殿前两阶),没有中间道。宾主相见,主人立东阶,宾客自西阶升降。之北,向前走了走,哭泣着拜见亡妻,妻子也答拜。咺便拉着她的手,叙说平生,妻子流着泪对咺说:“阴阳道隔,与君久别,虽然在阴间没有什么希冀,但相思之情一直郁结在心。
今天为良辰吉日,冥官为您的诚心所感动,放我暂回。千年一遇,悲喜交集,况美娘幼小,嘱托无人,今天是什么日子,能使我满足心愿。”咺便让家人准备起居用品,拿着灯进了屋,布置幕布帷帐。咺不肯先坐,亡妻说:“阴阳尊卑,以活人为贵,君可先坐。”咺即照她的话坐了下来。亡妻笑着对咺说:“您对我既然忠贞不渝,但我却听说您又结婚了,新娘就在淮南。我也知道她甚为和善。”咺乘机问道:“你想吃什么?”
亡妻答道:“阴间珍馐美味也很齐备,只是没有稀粥。”咺便让家人准备稀粥。稀粥端来后,亡妻就要了一个器皿将粥摊开而食,刚一近口,粥就没了,等她彻底吃完,粥好像还在。咺遂让其从者就餐,有个老太婆不肯同坐。亡妻说:“她是老人,和这些小字辈不一样。”又对咺说:“这是菊花姥,难道不认识吗?”咺听亡妻一说,才想了起来。便为她另设一席吃饭。
其余的侍从,咺多不认识。听亡妻呼其姓名,才知这些都是自己从洛阳回来时,剪的纸人奴婢上题的名字。咺问妻子,妻子说:“这些都是您赐予的。”于是才知所烧化的钱财奴婢全都得到了。妻子说:“往日我曾弄了一个金银雕刻的盒子,藏在堂屋西北斗拱中,没人知道。”咺去取时,果然获得。妻子又问:“难道你不想见美娘吗?现在她已长大。”咺说:“美娘死时,还在襁褓中,地下难道还能长岁吗?”亡妻答道:“和阳间没什么两样。”不一会儿,美娘来了,大概有五六岁的样子。咺抚摸着美娘泪如雨下。亡妻说:“不要惊抱她。”罗敷突然抱起美娘,转瞬间即不见踪影。咺让人放下床帏,互叙缠绵之情,就像生前一样,只是感觉手脚呼吸冷。咺又问亡妻在阴间居于何处?亡妻答道:“就住在公婆左右。”咺说:“娘子神灵如此,为什么不返回人间?”亡妻回答说:“人死之后,魂魄异处,都有所在,只是形骸无处收管,你想想做梦的情形就知道,怎么能记起身形?我记不得什么时候死的,也不知葬在何处。钱财奴婢,你给了我就得到,至于形骸,不能复原。”
俩人情胶似漆以至深夜,咺问道:“妇人在阴间,也有再嫁的吗?”亡妻说:“死生相同,贞邪各异,我死之后,父母想改变我的操守,让我嫁给北庭都护郑乾观的侄子郑明远,我誓不再嫁,矢志不移,幸有上下之人怜悯,才得以免嫁。”咺听完亡妻的话,心中悲伤,感怀而赠诗说:“峄阳洞半死,延津剑一沉。如何宿昔内,空负百年心。”亡妻说:“由此方见您的情意。请把它留给我以诗作答行吗?”咺说:“往日不识字,为什么能够作词诵诗?”亡妻说:“素慕文词,但害怕夫君嫌猜,所以不作。”遂扯下衣带题诗道:“不分殊幽显,那堪异古今。阴阳途自隔,聚散两难心。”咺含泪叙说相思之情,悲喜之间,不觉天已放亮。不久,就听有叩门声,说:“公婆传下话来,让催妇人快走,恐怕天亮时主管阴府的官吏责备。”
亡妻哭着起身,与咺诀别。咺拉着她的手说:“何时再见?”
亡妻答道:“四十年。”遂留下一块罗帛手帕给咺作纪念,咺则送给她一个金钿盒子。亡妻说:“时间所限,不能久留,四十年之内没有相见日,若是在墓地祭祀都没有用,肯定有人争抢。只是在傍晚时分,于田野中或河边呼我的名字祭祀,我才能都得到。行色匆匆,不能多说,望君自爱。”说完,登车而去。咺全家人都将此情此景看得真真切切。
空中妇人
清人王士禎《池北偶谈》:山东文登诸生(明清时经省各级考试录取人府、州、县的学生,称生员。生员有增生、附生、廪生、例生等名目,统称诸生。——译者注。)毕梦求,九岁求,在院子里玩。此时,天正午,空中万里无云,只见天上有一位妇人骑着白马,身着花衣素裙,一个小奴牵着马缰绳,自北而南,慢慢而行,渐渐走远才看不见。
我的堂姐住在永清县时,也在白天望见天空有位年轻女子,美貌艳妆,红衣素裙,手摇团扇,自南而北,许久才不见。
齐饶州女
《异闻总录》:饶州刺史齐推的女儿嫁给了湖州参军韦会。
唐穆宗长庆三年,韦会因赴调上京,遂把怀孕的妻子送回鄱阳娘家,自己独身赴京都。
十一月,妻子临产的前夜,忽然看见一位身长丈余的大汉,这大汉穿着金甲,拿着斧钺,怒目喝道:“我乃梁朝陈将军,久居此室,你是什么人,敢来玷污我的住所。”说着,举起斧钺便向齐氏砍来。齐氏赶忙乞求道:“我俗眼有限,不知将军住在这里,承蒙您的教诲,请您宽限我点时间,让我搬走。”
陈将军说:“如果不搬走,我就杀了你。”齐氏身边的人都听到了她哀求的声音,急忙起来察看,只见齐氏汗流浃背,神情恍惚。左问右问,齐氏才慢慢说出事情的经过。天亮之后,侍女将夜间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齐刺史。刺史素来刚直,不信鬼神之说,遂置之不理。
第二天夜里三更时分,陈将军又出现在齐氏房中,大怒道:“先头不知,理当宽恕,现在知道了还不离开,岂能再容你!”
说着又举起了斧钺。齐氏苦苦哀求道:“父亲倔犟,不听我的请求,我一个弱女子,怎么敢抗拒神明?请容我到天亮,不用您再说,我就立刻搬走。这次我要再不搬的话,万死不辞。”
将军强忍怒火而去。天还未亮,齐氏便让侍婢另外打扫房间,将床铺搬移过去,刚要搬床,刺史公事完毕回到家中,问其原因,侍婢实话相告。刺史大怒,让人把侍婢打了几十大棍。说:“将要临产之人身体虚弱,正气不足,妖言由此而生,怎么能信以为真呢!”女儿哭着请求,刺史仍不答应。夜晚又来临了,刺史亲自睡在女儿卧室前厅,来保护女儿,堂中也添人加烛来确保安全。
半夜时分,忽然听到齐氏的惊叫声,刺史推门进去一看,女儿头破血流而死。刺史悲痛至极,悔恨不已。深感即使拔刀自杀,也对不起女儿。只好把女儿的遗体停放到其他房中,派人火速向韦会报信。
这时,作为一名文籍小吏的韦会,已被朝中命官罢黜。回乡路上,因与报信者走的不是一条道,所以没有收到妻子的凶讣。在离饶州一百多里的地方,韦会突然看见一所房屋门口站着一个妇人,仪容神态,酷似妻子齐氏。于是,韦会便拉着仆人指着那妇人说:“你见到那个人了吗?怎么那么像我的妻子?”仆人说:“夫人是刺史的爱女,怎么能走到这里。世上长得很像的人是很多的。”然而韦会越看越觉得是齐氏,便跃马向前,这时,那妇人却走进门去,将门斜掩。韦会认为认错了人。等他走过后又回头看时,妇人正从门中出来,喊他说:“韦君,怎么突然不理我了。”韦会急忙下马审视,果真是他的妻子。韦会惊异地询问妻子为何流落此地,妻子便将陈将军之事一一告知。并哭着说:“我本是愚笨丑陋之人,有幸作您的妻子,言辞情理,没有对不起您的地方,刚想尽其妇道,与您白首相伴,不料枉为狂鬼所杀。我自己查对了一下生死簿,应该再活二十八年。现在有个办法可以自救,不知您能否出于同情之心助我一臂之力。”韦会说:“以夫妇之情,相互帮助是理所应当的,这就像鹣鹣鸟、比目鱼,少了一个另一个就不能生存。倘若剩我一人,我将去哪里安身立命?如果能有办法,就是赴汤蹈火,我也会在所不辞。如今生死异路,幽晦难知,如何竭诚尽力,愿听你的计谋。”齐氏说:“此村往东几里,住着一个教私塾的田先生,此人很怪,难以描述,如果你能下马步行,到他门口像拜大官一样谒拜他,然后垂泪诉冤,他一定大怒。怒而至于辱骂,辱骂而至捶打、拖拽、唾弃,对这些你都要耐着性子忍受,只有尽数忍受了诸般羞辱,他才会同情你,这样,我才生还有望。田先生的容貌的确不怎么样,但阴间之事,样样通晓。”说完,韦会和齐氏便一同前行。韦会牵马给齐氏,齐氏哭着说:“我现在的身子已非旧日之身,您就是骑马也难追得上。事情急迫,您不要推辞。”韦会于是策马跟着齐氏,有时竟被齐氏丢下好远。
走了几里后,远远望见道北座落着一处草堂。齐氏指着说:“这就是先生的住地。你救我之心要坚定,即使有万般苦难也不要后退。今天您受的凌辱,我来日一定偿还。千万别动怒,您若一有怒容,我们今日将从此永诀了,您努力去做吧,我现在就告辞了。”说完,挥泪而去,才走了几步就不见了踪影。
韦会擦干眼泪往草堂走去。离草堂还有几百步远,韦会翻身下马,脱去公服,让仆人拿着名片前头引路,来到草堂前。有学徒出来说:“先生吃饭未归。”韦会便手持笏板耐心等候。过了好久,只见一人头戴破帽,脚拖木履,缓缓而来。此人容貌丑陋污秽之极,韦会问门人:“来人是谁?”门人说:“是先生。”韦会便让仆人呈上名片,自己快步向前迎拜。田先生回拜道:“我不过是一个乡间老翁,靠教书谋生,大官人何必如此,让人吃惊。”韦会拱手诉说道:“我的妻子齐氏,享年尚不足生死簿记载的一半,便枉为梁朝陈将军所杀,乞求您想办法放她回来,终其残生。”说罢即叩头哭拜。先生说:“我仍一介村夫,愚笨不堪,门徒争斗,尚不能辨明曲直,而何况是阴间的事呢!官人莫不是疯狂了?火急攻心就需冷静,千万不要听信妖言。”说完,便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屋。韦会随之进屋,跪拜在先生的床前,说:“我的确是在倾诉深冤,希望先生予以同情、关照。”先生对其门徒说:“此人患有疯病,来这里喧闹,你们把他拽出去,如果再进来,你们就一起唾弃他。”
话音刚落,数十个村童便蜂拥而上,争着朝韦会吐口水,那份肮脏,可想而知。韦会也不敢擦抹唾液,一等唾口水停下来,便又言辞恳切地拜来,先生说:“我听说疯狂之人,打也不痛,你们大家替我揍他,只要不打断胳膊腿,不毁坏脸就行。”顷刻间,一群村童便围上来痛打。韦会痛不欲生,但仍然持笏而立,任其捶打。一打完,又上前哀求。先生又命令门徒将他推倒,拉着双脚拖到门外,就这样出而复入,入而复出,反复了许多次,先生才对门徒说:“这人的确知道我有法术,所以才来拜访。你们都回去吧,我当救他。”村童们散去后,先生对韦会说:“官人真是具有一片真情的丈夫呀,为了妻子的冤屈,甘心忍受屈辱,我的确为你的诚心所感动。然而这事我早已知道,但你为什么不早来申诉,现在她的躯体已坏,再治理已来不及。刚才我拒绝你,实在是因为没有什么好办法。这样吧,我再用个法子试试看。”遂让韦会进屋。屋里铺着席子,席上有个案几,案几上放着一个香炉,香炉前又铺了一块席子。两人坐定后,先生命令韦会跪在案几前,转眼间,就见一个身穿黄衫的人引他往北走,走了几十里,进入一座城池。城里热闹非凡,像是都城。城的北面又有一座小城,城中楼阁高耸,殿堂巍峨,像是皇宫。殿前卫士手持兵器,有的站着,有的坐着,各约数百人。到了殿门前,守门官吏通报道:“前湖州参军韦某。”韦会立即应答,并随之入内。放眼看去,宫内正北一排正殿九间,堂中一间门帘卷起,室内设有床案。有位身穿紫衣的人面南而坐。韦会走进室内向座上的人下拜,待拜过起身一看,坐着的人竟是田先生。韦会又重新申诉冤屈。左右的小吏说:“到西廊递状子。”韦会便急趋西廊。西廊有人递上纸墨笔砚,韦会便在此写下申诉状。韦会问:“当堂的是哪位官人?”
答道:“是大王。”小吏收过状纸,递到上殿,大王判道:“追拿陈将军。”状词验过,判词传出,不一刻,就有人通报道:“陈将军提到。”再审陈将军,所述事实与齐氏所说毫无二致。大王怒责道:“为什么无故枉杀平民?”陈将军说:“我居此室已数百年,而齐氏擅自玷污它,我多次让她搬走,皆不搬,我一怒之下,将她杀死,我罪该万死。”大王判道:“阴间与人世所循道理各不相同,你早为阴间之鬼,还强占他人居室,不知自省,还乱杀无辜,罚你一百大杖,流配到东海之南。”小吏验过生死簿说:“齐氏的寿命,实有二十八年。”
大王让人唤来齐氏说:“你的阳寿未尽,理应反回,今日放你回去,愿意吗?”齐氏说:“真心实意愿意回去。”大王判道:“放回,结案。”小吏问道:“齐氏的躯体己坏,回去无处附身。”大王说:“派人修补。”小吏说:“所有的部件都坏了,修补已来不及。”大王说:“齐氏寿命颇长,若不让她复生,天理不容,你们的意见如何?”有一位老官吏上前启奏道:“东晋邺下,有一人暴亡,情况和这事差不多,当时断案的是葛真君,结果断以具魂作本身。那人回到人间后,饮食言语、嗜欲追求,都跟从前一样。只是直到寿终,也不见其形体。”大王问:“什么叫具魂?”老吏答道:“活人有三魂七魄,死了则散亡于草木之中,无所依靠,现在可以把它们收合为一体,用续弦胶涂上,大王当堂将它们放回,就与本身一样了。”大王说:“太好了。”遂召来韦会说:“活人与魂魄只有这点不同,作这样的处置,可以吗?”韦会说:“真是很幸运。”不久,即见一个官吏另外领来七八个与齐氏很相象的女子,将她们推合在一起,又有一人拿来一罐稀汤似的药,涂抹在齐氏身上,涂完之后,让韦会与齐氏一同回去。俩人向众人拜谢而出。
穿黄衫的人又领着他们出宫往南行。待出城后,他们好像走在悬崖峭壁上,突然跌落下来。韦会睁开眼睛一看,原来又跪在案几前,田先生也依案而坐。先生说:“这件事极隐密,若不是你心诚,恐怕办不成。但眼下贵夫人的躯体尚未安葬,还停放在原来的屋子里,你要赶快去信让人把她葬掉,这样到家才不会有麻烦。此事须慎之又慎,千万别对外人透露,如果稍有败露,将对刺史不利。贤妇人就在门前,你们可以一道回去。”
韦会拜谢而出,其妻已在马前了。但此时,已是活生生的人了,走路也不那么轻飘了。韦会抛掉行李衣物,让妻子乘马,自己跟随在旁边。他又写下一封家书,让人火速投送,叫家人把灵柩安葬。起先,刺史听说韦会将到,便设好灵堂,准备了篷帐,等待他一到就举行葬礼。接到韦会的信之后,刺史大为惊骇,不敢相信,但还是按信上的要求,勉强将灵柩安葬了,又让儿子带轿前去迎接。待见到韦会、齐氏双双进门,更疑惑不解。多方盘问,也不道实情。当天夜晚,刺史备酒为韦会和女儿接风洗尘,席间有意将韦会灌醉,然后逼问他,醉意中韦会说出了全部真相。刺史听后,心中甚为厌恶,不久就身患重病,没几个月,就死了。韦会暗中派人去看田先生,先生已不知去向。齐氏饮食生育都跟先前一样,但为她抬轿子的人总觉得轿子很轻,就像没抬人一样。
我早就听说这事,但没及相信。唐文宗太和二年的秋天,富平县尉宋坚尘在座中说到这件奇事。客人中有鄜王府参军张奇,他就是韦会的表弟,也提及此事,他们所说的和以前的传闻没什么两样。张奇还说:“齐嫂还在。她回来后,我曾去拜访过,她的精神容貌远胜于往日。”
屏风女
《太真外传》:唐玄宗和贵妃在百花院便殿休息游玩。唐玄宗说:“我有一个屏风赐给你。这个屏风名为虹霓,上面雕刻的都是历代美人的图形,长约三寸,其间所饰服装玩物全是各种宝物,水晶为质地,玳瑁、水犀为轴,珍珠为络,一动瑟瑟作响,点缀得异常精妙。远非人工所能制造。此物原为隋文帝所有,现在我把它送给你保存。”贵妃归家后,杨国忠家遂把屏风拿去,放在楼上,没有还给杨贵妃。一天中午,杨国忠在楼上休息,来到床边,看屏风还在,才就枕休息。而屏风上的美女都走了下来,来到杨国忠的床前,各报名号:“我是裂缯人”、“我是定陶人”、“我是穹庐人”、“我是当垆人”、“我是亡吴人”、“我是步莲人”、“我是桃源人”、“我是班竹人”、“我是奉五官人”、“我是温肌人”、“我是曹氏投波人”、“我是吴宫无双返香人”、“我是拾翠人’、“我是窃香人”、“我是金屋人”、“我是解佩人”、“我是云人“、“我是董双成”、“我是烟人”、“我是画眉人”、“我是吹箫人”、“我是笑蹙彧人”、“我是垓中人”、“我是许飞琼”、“我是赵飞燕”、“我是金谷人”、“我是小鬓人”、“我是光发人”、“我是薛夜来”、“我是结绮人”、“我是临春阁人”。屏风上的美女,杨国忠一一见到。但口不能说话。
美女们围坐在杨国忠身边。顷刻间,有十几位细腰歌妓说道:“我们都是楚章华踏谣娘。”遂挽着臂膀唱道:“三朵芙蓉是我流,大杨造得小杨收。”又有二三位歌妓说:“我们都是楚宫弓腰人。你没见《楚词·别序》云:‘绰约花态,弓身玉迹‘”随之,美女们各献绝技,然后回归屏风之上。杨国忠如大梦初醒,非常恐惧,慌忙下楼,让人将楼门封锁。杨贵妃听说这事,也不想再见到屏风。这个屏风安史之乱后还在。
娟娟
杨仪《田娟娟传》:娟娟,是木生的小妾。木生,字元经,从小就才华横溢。明朝成华年间,由乡里推荐入太学。入学后,木生时常登上泰山观看日出,夜晚就住在秦观峰。一天晚上,他梦见一个老太婆带着一位年轻女子,俩人相见后都很高兴,好像生来就有缘分。女子还赠送给他一把扇子,扇子上题有诗歌。木生打开扇子读诗,还没等读完,庙里的钟声便把他惊醒。
但其梦中所走的道路、所见的房屋,历历在目,皆能记忆。
第二年,木生取道武清进京。当他在柳荫中散步,路过一座小桥时,在桥边的路旁拾到一把扇子,打开一看,上面题有一首诗:烟中芍药朦胧睡,雨底梨花浅淡妆。
小院黄昏人定后,隔墙遥辨麝兰香。
木生一细看,仿佛是梦中所见的那把扇子。于是就把它珍藏起来。又朝前走了几步,远远地看见有一位女郎在两个侍女的陪同下在树下游玩。当女郎缓步向这边走来时,木生急忙躲避。那天是三月十五日,新雨初霁,微风送暖。女郎带着两个侍女慢慢地穿过另一条小路向别处走去。木生伫立良久,望着女郎的背影凝视着。只见衣带飘舞,环珉珰啷,百步之外,犹有异香袭鼻,影影绰绰如仙境中人。木生解下佩刀,用刀削下树皮,在树白处题了一首绝句:隔江遥望绿阳斜,联袂女郎歌落花。
风定细声听不见,茜红裙入那人家。
题诗后,木生又倚树视望了好久,才向前走去。木生来到一处乡间野店,问店中村民那位女郎是何许人?有位村民告诉他:“离此店一里多路有一座田将军园林,也许那女郎就是田将军的家眷?”
第二天,木生又来到树下,但等了一整天也没遇到女郎。
只见溪水中流有落花,木生便又在树上题了一首绝句:异鸟娇花不奈愁,湘帘初卷月沉钩。
人间三月无红叶,却放桃花逐水流。
自此以后,他再也没见到那女郎。然而每逢良宵佳节,他总要把先前拾到的那把题有诗句的扇子拿出来,观赏吟诵,爱如宝物。
壬午年,木生科举及第,当上了主管朝廷建筑的朝官。这年春天,牡丹花盛开,木生游兴盎然,遂乘马上路前去游春。
途中,坐骑口渴,直奔水边。身边的人都跑去追马,木生则独自来到竖井边的民宅。其家见有贵客上门,便请来一位老邻居出来迎接。邻居老翁领他先经过门楼,这门楼看似平常,仅能遮风蔽日。等经过曲径,穿越小院,则其中亭台楼阁,金碧辉煌,恍如仙境,木生稍事休息,便想告辞。老翁说:“女主人便是老夫的寡妹,年龄已经五十多了,你暂时在这呆一会儿,等马追回来,再走也不迟。”木生从座位上站起,摇着扇子漫步在画壁前浏览画壁。老翁从旁看到那把扇子,走上前来问道:“此扇从何而来?”木生说:“几年前我路过武清,在道旁拾到的。”老翁借来细看,又急忙拿人室内。顷刻间又走出来告诉木生说:“天下事虽说多是萍梗相逢,各不相干,但也真有偶然的巧合。刚才我见那扇头诗,怀疑是我外甥女的手笔,等拿进去给我妹妹一看,果然不错。”木生刚进院子时,见院中景物道路皆与几年前梦中所见相同,心中就很诧异,等听到老翁这一番话,则更加惊异。老翁又把木生带到一间内室,只见屋内帏帐艳丽,金玉放着异彩,案几床铺都整洁如新,有一种说不出的静谧安乐气氛。不一会儿,一位老妇人出来拜见道:“本人姓钱,先夫田中义,曾官至上轻车都尉,那年跟从大将西征,被流箭射中,身负重伤回到武清。小女娟娟,当年十四岁,陪在父亲身边侍奉,偶然丢失此扇,不料却落入公子之手。
现在,我丈夫已去世三年了,睹物思人,不禁伤感。然而当时在溪旁树上的两首绝句,不知是谁所题。小女因寻找扇子又至其地,曾认真阅览,至今仍吟诵不绝于口。”木生请老妇人吟诵一遍,果然是他旧日所题。妇人遂让人叫娟娟出来相见。但传呼好久,娟娟也不来。妇人亲自来到女儿房中,对女儿说:“来客就是树上题诗人。”娟娟听后强撑着起床,梳洗打扮一新,与母亲相互搀扶着出来相见。木生一看,只见娟娟玉姿芳润,内在气质更是难以言表,恍如秦观峰梦中所见之人。木生又将那梦告诉了老妇人,大家都觉得很奇异。又过了许久,马被追了回来,木生便与老妇人等珍重道谢而去。
第二天,邻居老翁奉娟娟母亲之命来到木生住地,要木生收娟娟为小妾。木生喜出望外,遂于当年四月成亲。娟娟深通音律,熟知经史,凡是歌舞杂艺莫不通晓。婚后俩人感情甚好。
结婚未到一个月,木生因督运建筑材料而南行,便关上院门离开了家。
在此之前,娟娟的母亲暂至武清居住,她从武清派人来问候娟娟和木生,娟娟从门缝中将所赋之诗递出,附在母亲信后,请前来问候的人一并带给木生。诗中写道:闻郎夜上木兰舟,不数归期只数愁。
半幅御罗题锦字,隔墙裹赠玉搔头。
当天夜晚,木生正好从潞州回家,娟娟出来迎接他。木生说:“刚在路上收到你写的诗,没来得及回复。”说着,即口吟一首诗赠给娟娟:“碧窗无主月纤纤,桂影扶疏玉漏严。
秋浦芙蓉偏献笑,半窗斜映水晶帘。”
这年冬季十月,木生因母亲病故而离职回老家。此时河水封冻,又赶上娟娟生病,俩人不能同行。木生既为母亲亡故而悲伤急归,又担心娟娟患病无人照顾而不忍离去,思来想去,没有办法,只好把娟娟的母亲请来与娟娟同住,并约好待冰解冻时来接娟娟。临别时,两人悲咽不已。
第二年春天,娟娟病情加重,遂派邻居老翁的儿子钱郎寄诗给木生。诗中说道:楚天风雨绕阳台,百种名花次第开。
谁遣一番寒食信,合欢廊下长莓苔。
等到木生派人来接娟娟时,她已谢世一月有余。
辛卯年的冬天,木生再次进京,路过娟娟母亲家,见到娟娟的画像,便在上面题诗说:人生补过羡张郎,已怅花残月减光。
枕上游仙何迅速,洞中乌兔太匆忙。
秦娘似比当时瘦,李卫惭多旧日狂。
梅影横斜啼鸟散,绕天黄叶倚绳床。
世人竞相传诵此诗。
张倩娘
陈元祐《离魂记》:唐武则天天授三年,清河人张镒因到衡州作官,而将家迁居衡州。张镒生性好静,不喜广交朋友。
没有儿子,只有两个女儿。大女儿早死,小女儿倩娘,长得端庄秀丽,美貌绝伦。张镒有个外甥,家住太原,名叫王宙。此人幼时就极聪慧,相貌俊美,深受张镒器重。张镒常常说:“到时候把倩娘许配给他。”此后,俩人各自长大成人,并有私约,时刻相互思念。但家里的人都不知道。
后来,张镒的幕僚有人上门求亲,张镒便同意了。倩娘听说之后心情抑郁,王宙也深为愤怒。以为能够调和挽回,遂奔赴京城来阻止那门亲事,结果不成。张镒给了他一些礼品便让他回去了。王宙心怀隐痛,与倩娘诀别登船。日落时分,船行至山郭数里停泊下来。时值夜半,王宙尚无睡意。忽然,他听到岸上有人行走,走路的声音很快。须臾之间来到船边。一看,竟是倩娘光脚步行而来。王宙惊喜若狂,拉着倩娘的手,问她从哪里来。倩娘哭着说:“您对我的深情厚意,我时刻难忘。
现在父亲要改变我的志向,而我又知道您对我的感情未变,遂想杀身来报效您,因此逃命来投奔。”王宙没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,真是大喜过望。遂将倩娘藏到船上,连夜逃走。日月兼程,几个月后来到四川。他们在四川生活了五年,生了两个孩子,但与张镒却没有什么来往。倩娘时常思念父母,哭着对王宙说:“先前我没有负约,背弃了孝道的大义来投奔您,已有五年之久未能得到父母的疼爱,父母若是有个三长两短,我还有何面目单独活在天地间?”王宙很是同情,对倩娘说:“咱们立刻起程,不要伤心。”于是大家一起前往衡州。
到了衡州,王宙先独自一人来到张镒家,向倩娘父母表示歉意。张镒听后,惊讶地问道:“倩娘卧病于闺房中已经几年了,你为什么胡言乱语?”王宙说:“倩娘现在就在船中。”
张镒更为吃惊,遂派人前去查验。果然见倩娘在船舱里。倩娘和颜悦色地询问来者:“父母大人身体怎样?”家人十分惊异,赶快回去报告乡镒。闺房中的病女听说后,高兴地起了床,梳妆打扮一新,但笑而不语。等船上的倩娘来到家门时,病女出来迎接。两人相逢时突然合为一体,衣裳也重合在一块。
张家认为事不寻常,遂隐讳颇深,只有少数几个亲戚略知一二。四十年后,夫妻两人都相继去世,两个男孩都举孝廉及第,官至丞尉。
雕牙秘戏像
《如是我闻》:老仆人邹明说他先前曾在丹阳县署作工,半夜起来上厕所,路过一间空房子,屋子里传出男女胡闹、放荡的笑声。邹明以为是内衙在里面幽会,怕受牵连,悄声返回。
几个月之后,他又听到了那种笑声,从窗缝往里窥视,内衙里并没有此等人。此时天气寒冷,屋内之“人”身无寸丝,邹明怀疑是狐魅作怪,便在窗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,屋内之“人”果然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。
邹明偶然与同伴谈及此事,一位伙夫说:“从前,这房子是一位幕友(原指将帅幕府中的参谋、书记等,后用为地方军政长官聘请办理文书、刑狱、钱谷等佐理人员的通称。——译者注。)所居,幕友有一盒雕牙秘戏像,它的腹部有个机轮,能自动运转。幕友总是把它放在枕头底下,有时拿出来玩一玩。
一天,这个雕牙秘戏像突然丢失了,幕友以为同事把它藏了起来,但以后一直没有消息。难道是这个东西作祟。”大家遍搜室中,也没有找到什么,因为也不给人们带来什么灾害,也就不再追求。大概那雕牙秘戏像常在枕席之间,得人精气,久而久之而幻化的。
谈生
张华《列异传》:谈生,年已四十,尚未娶妻,常感奋读书。每当半夜时分,便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子来和谈生做夫妇。
此女子容貌服饰天下无双,自称与人不同,不要用火照她,三年之后才可以照。女子和谈生成为夫妻后,生了个儿子,已经两岁,谈生忍耐不住,一天夜里,等她睡下,便偷偷地用火照她。一看,腰以上部位像人一样长着肌肉,而腰以下的部位则是枯骨。妇人发觉后,对谈生说:“你背叛了我,我本来就要复活,你为什么不能忍一年,而竟然用火照我?”谈生连忙道歉,痛哭不止。妇人说:“我虽然与你断了情谊,但是我还挂念着孩子。你若贫困不能生活,可随我来,我送给你一样东西。”
谈生随妇人来到一座漂亮的殿堂,室内器物不同于一般。妇人给了谈生一件饰有珠宝的袍子,并说:“你可以维持生活了。”
遂扯下谈生的衣边留下,然后让谈生回去了。
后来,谈生因生活无着落,便把袍子拿到街上去卖。睢阳王家花了一千万钱将那件袍子买了去。王家认出了那件袍子,说:“这是我女儿的袍子,一定是他掘墓得到的。”便将谈生抓来拷问。谈生讲出了实情,而王家仍不相信,就派人去看女儿的坟冢,坟家完好如故。挖开坟冢一看,棺材盖下果然有一块衣服边。遂唤来谈生的儿子,长得正像王的女儿,王这才相信。忙以礼相待谈生,认他为王的女婿,上表奏请谈生的儿子为侍中。
沈亚定
任蕃《梦游录):唐文宗太和初年,沈亚之要前往邠州。
出长安城后,客居于橐泉旅馆。春天时,沈亚之曾白日做梦,梦见自己来到秦国内史廖公家,廖公向秦穆公推荐亚之。秦穆公把他召到殿前,趋身向前问他:“我想使国家强盛,愿意知道强国的方法,先生能指教我吗?”亚之遂将齐桓公善用能人之事告诉了秦穆公。秦穆公很高兴,便让他作侍从官,侍奉在左右。后来又派他辅佐西乞术讨伐河西。亚之率领将士们拼死战斗,一连攻下了五座城池,然后凯旋向朝廷报告战绩。秦穆公很高兴,起身慰劳说:“大夫实在是太辛苦了,回去好好休息吧!”
又过了很久,秦穆公的幼女弄玉的丈夫萧史死去,秦穆公对亚之说:“要不是你的话,晋国的五座城池都不会归我所有,我很感激你。我有个爱女,想许配给你,不知是否可以?”亚之从小自立,很不愿意在他人的恩宠下生活,遂再三推辞,但没能推辞掉。秦穆公提升他为左庶长,并让他与公主结婚,还赏赐给他二百斤黄金。但民间仍称公主为萧家公主。
一天,有位身穿黄衣的宦官骑着快马来到亚之府上,请亚之进宫,皇宫守备甚严。亚之人宫后,秦穆公叫出公主,只见她黑发稠美,身着半袖衣,衣妆也没多少饰物。但其秀美的容貌,不可形容。服侍她的侍女有数百人,分左右站立。公主在便馆召见亚之,并让他住在宫中,还将其所在宫殿题名为“翠微宫”。宫中的人则呼为洗郎院。亚之虽然位在大夫之下,但由于公主的缘故,得以自由出入皇宫。公主喜欢凤箫,每当吹箫都要登上翠微宫的高楼,箫声悲凉,传之甚远,闻者莫不哀痛欲绝。七月七日是公主的生日,亚之经常拿不出什么礼物来给她祝寿。先前,内史廖公曾将秦国的歌女赠送给西戎国,西戎王回赠他一个水犀小盒。亚之从廖公那里得到了水犀小盒,并把它转献给公主。公主很高兴,格外珍重,将它系在裙带上。
秦穆公给亚之的礼遇远远胜于其他同列官僚,对其恩赐也颇多。
第二年春天,公主突然无病而死。秦穆公悲伤不已,将她安葬在咸阳原野。穆公令亚之作挽歌,亚之应命而作:泣葬一枝红,生同死不同。
金钿坠芳草,香绣满春风。
旧日闻箫处,高楼当月中。
梨花寒食夜,深闭翠微宫。
挽歌作成以后,亚之将它呈送给穆公,穆公读后十分欣赏。
这时,宫中有人悲痛得哭出声来,穆公随之泣下如雨。又让亚之作墓志铭,其铭道:白杨风哭兮,石凳髯莎。
杂英满地兮,春色烟和。
朱愁粉瘦兮,不生绮罗。
深深埋玉兮,其恨如何!
亚之也到咸阳为公主送葬,宫中有十四个宫女为公主殉葬。葬礼后,亚之因悲伤过度而患病,他仍住在翠微宫,只是不住内殿,住外殿别室。
一个月之后,亚之病愈。穆公对亚之说:“我本想将小女托付给你,与你终身相伴,不料她先行故去,不能在你的周围侍奉你。敝秦乃是区区小国,不值得你在此辱没前程,而且我一见到你,就不能不悲伤,不知大夫你是否愿到其他大国去?”
亚之回答说:“臣本无功,只因陛下厚爱,官为左庶长。现在不能同公主一起死去,已是罪过,假如陛下能够宽恕我,让我回到父母之国,我将永远不会忘记陛下的大恩大德。”穆公同意了他的请求。
离别的那日,穆公设宴为他饯行。席间弹奏着秦国的音乐,跳着秦国的舞蹈,跳舞者捶肩拍腿发出呜鸣之声,声音幽怨凄凉。穆公执酒上前对亚之说:“我听这声音不善,希望你能作飞扬轻举之歌告别,来冲淡这种不善的气氛。”说着,让人急速拿来笔砚。亚之遵命,立刻作歌词道:击髆舞,恨满烟光无处所。
泪如雨,欲拟著辞不成语。
金风衔红旧绣衣,几度宫中同看舞。
人间春日正欢乐,日暮东风何处去。
歌词写成后,交给跳舞者,跳舞者和着乐曲跳起来,在座的人都泪流满面。宴会结束后,亚之又向穆公拜谢,然后才离去。穆公让他到翠微宫与昔日侍奉公主的侍女告别。亚之重入殿内,只见翠珠遗碎于青阶之下,窗纱檀点依旧。宫人们与亚之相对泣涕,亚之感伤呜咽多时,遂题宫门诗道:君主多感放东归,从此秦公不复期。
春景自伤秦丧主,落花如雨泪胭脂。
离别时,秦穆公派车把他送出函谷关。出关后,前来送行的官吏说:“穆公让我把你送到这里,现在我要回去了。”亚之便与他话别,话还没说完,忽然惊醒,原来自己仍然睡在客店里。第二天,亚之将夜晚之梦详细地告诉了朋友崔九万。九万是博陵人,深谙古事,对他说:“《皇览》上说:‘秦穆公安葬公主于橐泉祈年宫下’,难道是她的神灵又显圣了?”亚之又找来秦时地志,上面的记载正如九万所言。唉呀!穆公之女弄玉已升天仙去,怎么又死了呢?
京师鬻女术
《阅微草堂笔记》:朱青雷说,李华麓在京都时,曾花五百金娶了一个小妾。后来,他有事去天津,回京之日,途中遇到一个朋友,遂下车施礼,却远远望见小妾与两个媒婆坐在一辆车上跑了过去。李华麓很惊讶,而他的小妾却像没看见他。
李华麓恐怕认错了人,没敢打招呼。但又觉得不对,车上女子穿得绣花衫,分明是自己为小妾添置的,思来想去,更加怀疑,便与朋友草草话别,急奔家中。
李华麓回到家中一看,小妾还在家里。李华麓见了她的面就问:“你刚才去哪儿啦,那媒婆又把你嫁到何处?”小妾仓皇不知怎样回答。李华麓大怒,派家僮去叫小妾父母来领女儿。
其父母狼狈而至,其妹听说姐姐婚姻有变故,也与父母同来李家。原来车中女子是小妾的妹妹,她穿的绣花衫是向她姐姐借的,到李家时,绣花衫还未脱掉。她小姐姐一岁,容貌极相似。
小妾的父母、妹妹没来时,李华麓正暴跳如雷,一见小妾的妹妹,则幡然醒悟,不作一声。父母一再追问为何相召,李华麓便讲述了认错了人的原因,并表示很惭愧。父母也详细叙说了刚才卖次女的经过:借了姐姐的绣花衫,随媒婆同去议婚。
李华麓问:“身价给多少?”父母答道:“三百金,因而没同意。”李华麓遂从箱子里取出五百金,放在案几上,说:“和她姐姐同样价钱可以吗?”片刻即商量妥当,妹妹便留了下来,当天晚上即同床共枕。真可谓风水相逢,无心凑合。这也可算作一段佳话。
软障图
《闻奇录》:唐朝进士赵颜,在一位画家那里得到一幅软障图,图上画着一位妇人非常漂亮。赵颜对画家说:“世上没有这样漂亮的人,如果能让她活了,我愿娶她为妻。”画家说:“我这是神画,这美人也有名,叫真真。如果你昼夜不停呼她一百天,她一定会答应。她一答应,你就用百家彩灰酒灌她,这样她便活了。”赵颜按照画家的说法昼夜不停地呼了一百天,画上的美人果然答应了。赵颜急忙用百家彩灰酒灌她,她竟活了。走路、言笑、饮食都与常人一样。她对赵颜说:“谢谢您呼唤我,我愿作您的妻子。”一年之后,生了个男孩。孩子两岁时,有朋友对赵颜说:“这是一个妖女,必定会给你带来祸患。我有一把神剑,可杀了她。”当天晚上,朋友便给赵颜送来了那把神剑,剑刚拿到赵颜的屋子里,真真就哭着说:“我是南岳地仙,不知何时让人画了我的容貌,而您又呼唤我的名字,为了满足您的心愿,我便从软障图中走了下来。现在你怀疑我,我不能再住下去了。”说完,吐出百家彩灰酒,带着儿子上了软障。再看那软障图,已与先前没什么两样,只是又添了一个小孩。
女伶
《鬼董》:女伶陈嘉庆,住在后市街的东面。一天夜里,她独自睡下后,梦见一位身穿黑色衣褂的瘦高个黑面人俯瞰她的床,并说:“元司法有约,你一定要去。”嘉庆想喊母亲与婢女,但叫不出声音,便答应说:“今天已经半夜了,没人抬轿,不能去。再说我也不知道什么元司法。即使我能去,也不会跟从你,你来我家不走门,难道是鬼吗?”那人说:“轿子就在门外,晚上去不用化妆,睡妆更好。”说着,就挥了挥扇子,嘉庆身不由己地从窗户走了出去。到了门口,果然有两个人抬着轿子等在那里。抬轿子的人脚不沾地,把她抬到清冷桥下。只见一个人走出来迎她上楼,嘉庆仔细看了看,此人脸面白皙,但胡子不少,算得上是个英俊的男子。遂留嘉庆在此饮酒作乐,天亮时,才让人用轿子把她送回来。嘉庆睡醒起床,把梦中所遇告诉了母亲。俩人都以为这事纯属偶然。第二天,有客人来嘉庆陪客人饮酒,刚刚端起酒杯,嘉庆就坐着睡着了,鼾声如雷,别人又喊又拽也不醒,客人气愤地离开了。待到拂晓才醒来,原来,她已梦游而去。自那以后,每天晚上都这样。
梦中曾向元司法要一些钗珥香扇等物品,醒来一看,都放在枕头旁。嘉庆对元司法很满意,也乐意与他交往。便对母亲说:“可能真有这么个人,如果有的话,就不想光在梦中相会。他也不是没有产业的人,倘能伴其终生,要比梦魂相会好多了。”
母亲因之而去清冷桥下寻找,果然有位赴异地作官的元司法。他长的样子与女儿所说的一样。母亲悄悄地问他此事为何,他道歉说,根本没有这事。
又过了几个月,嘉庆不再梦游,再看元司法,已经走了。
后来,嘉庆与他在路上相遇,则相视而笑。不知是元司法用妖术把嘉庆招去的呢?还是偶然巧合?
北海道人
干宝《搜神记》:北海营陵有个道人,能让活人和死人相见。有个和他同郡的人,妻子已经死了多年,听说了他的法术之后,便来求见说:“希望您让我见一见我的亡妻,这样,就是死了也没什么遗憾的了。”道人说:“你可以前去见她。但若是听到鼓声,你必须立即出来,千万不要滞留。”说完,便告诉他相见的法术。
此人与妻相见后,悲喜交集,分别叙说离别之苦,相见之乐,恩恩爱爱就像活着的时候一样。久闻鼓声咚咚作响,但恩爱缠绵不能离去。当不得已出门时,亡妻则拽住他的衣襟,此人只好扯断衣襟破门而去。一年之后,此人身亡,合葬时,家人看见他的那块衣襟在亡妻的棺材盖下。
广陵妾
《槐西杂志》:某游士,在广陵纳娶一妾,该妾颇通文墨,意甚相得,俩人常于闺中吟诗唱和。
一天晚上,游士外出归来,僮仆婢女都已睡下,室内暗无灯火,寂静无声,只有几案上放着一封信道:“妾本是狐女,身处山林之中,因前生欠了你的债,所以跟随你半年,如今孽缘已尽,不敢久留。本想暂住等你归来,叙说永别之情,但又怕彼此凄恋,难舍难分,因此,忍痛离去,不敢再和你见面。
临风回首,百结柔肠,或许因这一段情由,三生石上再种后缘,也未可知。请君多加保重,千万不要因为一个女子而劳心伤神。
这样,即使我离开了,心中也稍有慰藉。”游士阅信后,悲伤感慨至极,将信拿给亲朋好友看,大家都十分感叹。因为典籍尝记载过这一类事,所以大家都不加怀疑。
一个月之后,该妾与她心爱的人一起北上,坐船时被盗,因等待官府缉拿盗贼,便在淮上停留了几个月,于是,才泄露了秘密。原来,该妾的母亲又把她高价卖给了他人,遂假装成狐身来脱身。周书昌说:“这是真狐女,怎么说是伪装的?恐怕各种志异所载的那些开始遇仙姬,后来离而去的故事,其中也有像这件事一样的。”
铁胎
杨琚《山斋新语》:松江府下砂场第灶盐丁顾寿五的妻子王氏,刚刚成年,就嫁给了顾寿五,婚后,生了五个孩子。其后,又怀了孕,到了预产期,折腾了七天也没生下孩子,腹部也不见大。为此她常常嘱咐家人说:“我死以后,火化时,不等烧尽就取出我肚子里的东西看看,到底是患得什么病。”后来,王氏故去,火化时,家人果然取出她腹中的东西来看。只见胞带紧紧缠束着一个物体,剖开一看,竟是一个男胎,其肋骨像铁一样坚硬。算起来怀胎四十年。王氏甲戍年生,死时七十七岁。
唾花索发
施闺章《蠖斋诗话》:陆佥事是吴地人,曾在某公的宴席上赞赏歌姬唾花,唾花也流目四盼。主人年老多病,将唾花托付给陆佥事。陆谦逊辞谢,因而没有结合。不久,唾花嫁与他人,失意忧郁而死。陆佥事心怀遗憾,追悼不已。忽然有一天署中的老奶奶发狂作歌,歌声凄楚,频频呼叫仙珂。仙珂,是陆佥事的字。陆佥事吃惊地问:“你难道是唾花吗?”奶妈痛哭点头称是。随之向陆佥事索求头发缠在自己头上。陆佥事的妻妾及婢女们都讥笑她,奶妈厉声说道:“你们是什么人,敢嘲笑辱骂我,我自是佥事的情人,难道是妖祟吗?我活着的时候不能与郎君定情,遂断发绝食,死了也愿乞求到郎君的头发旋绕打结来殉情。陆夫人为她的真情所打动,让她拔取陆佥事的头发。过了一阵子,她突然昏死在地,住了一天才苏醒过来。
此时为戊戌年正月初一日。陆佥事曾对施闺章说过这事,施闺章戏以为诗道:杜牧钟情可奈何,目成身死恨偏多。
洛滨虚忆珊瑚枕,神女重闻宛转歌。
黄土玉环深涕泪,明珠金屋悔蹉跎。
他生倘遂同心结,犹恐含娇怨绮罗。
妻幻形
《滦阳消夏录》:天津某孝廉和几个朋友到郊外踏青,他们都是些轻薄放荡的年轻人。在郊外,他们见一位少妇单身骑着毛驴从柳荫中走来,便一起追逐在她的身后,谩语调谑。少妇一声不吭,鞭打毛驴快步朝前走去。有两三个少年先追上了她,少妇突然翻身下驴说起了好话,看起来好像很喜欢他们。
不久,某孝廉和其他三四个人也一起追了来,仔细一看,竟是孝廉的妻子。但妻子不能骑驴,而且今天她也没有原由到郊外。
孝廉又疑又怒,走到她的面前喝叱她。妻子置之不理,照常又说又笑。孝廉怒不可遏,抡起巴掌想打他的妻子,妻子突然腾跃上马,另换了一付样子,并用鞭子指着他们几个人说:“见了别人的妻子,就百般调戏;一看是自己的妻子,就气势汹汹、愤恨不已。你们读圣贤之书,一个‘睡字尚不能理解,怎么能金榜题名呢?”说完,就走了。某孝廉面如死灰,僵立在道旁,几乎不能走。竟不知是什么东西作怪。
我妻本是宫人
李隐《潇湘录》:晋成帝咸和年间,呼延冀被朝廷授予忠州司户,遂携妻走马上任。走到泗水河边,遇上了强盗,将其财物全部夺走,乃至裸身。延冀便和妻子沿着路边行走,寻访有人烟之处。不久,遇到一位老头,老头询问他们为何落此地步,延冀就把遇着强盗的事告诉了他。老头说:“往南再走几里路,就是我的家,你可与家属到那暂住。”延冀便带着家眷随同老头来到了他的家。老头家在一片树林中,宅院很大,老头把他们安置在一间大房子里,并摆好饭菜送来衣服。到了夜晚,老头还亲自来到延冀的住处,和他谈话,又重新置备酒菜和他畅饮。老头说:“我家只有老母一人,你若不能携带妻子同去赴任,可以让她先住在我家,等您上任后安排好了再来接她。我看您很困难,肯定没能力带她走。”延冀思考多时,才谢道:“承蒙您怜悯我,我就把内心的情愫托付给您。我的妻子本是宫女,能歌善舞,略有文才,然而喜欢饮酒,且放荡不羁,留下之后,请您多加管教。”老头说:“不用担忧,只管上任去。”第二天,延冀便留下妻子前往忠州。临别时,妻子拉着延冀的手说:“我本与你远涉千山万水,赴一小官,不料现在又把我留在这里,如果你不来接我,我一定自己出走,自然会有人收留我。”说完,洒泪而别。
延冀上任后,便想派人远迎妻子。忽然有一天,有人送来一封信,拿到手中一看,是妻子写来的。信上说:今天我给您写这封信,是想和您说说心里话,希望您能看一看。我本是歌妓之女,幼年时选入皇宫,以能歌善舞著名,本来没有什么妇德妇容,后来皇帝下诏,后宫选人,我才得以归家。此时,您正年少,酒狂诗逸,与我为邻。我不守妇德,您也放荡,您不认为我作妻子不合适,以礼娶我为妻。我与您结合后,邻居们都说这是才子配佳人。现在我常回忆起当初咱们花间同步,月下相对,红楼嬉闹,锦闺言誓的情景。不料竟会有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,真是可悲呀!您为什么那么绝情绝义,就像扔一双破鞋子一样把我抛弃。将我留在荒郊野岭,您也不想一想,我是多么的孤独无靠。自您离我赴任,我的泪水就一直不断。想想你是那么无情无义,我又何必为您恪守贞洁呢!老父家有个儿子,深深爱慕我,我已经嫁给他了。您大概已经知道了延冀阅完信,非常愤怒,将信摔在地上。遂辞官赶到泗水。本想见到老头和妻子都把他们杀死,可是怎么也找不到,只见到一座大坟,坟旁树木茂密。延冀捣毁了那座大坟,见妻子已死在坟中,便取出妻子的尸体来祭祀,并葬到别处,然后离开了。
毛女书
《钱氏私志》:蔡鲁公在成都为主帅时,曾在药市中遇到位多发妇女,就像避秦毛女。她对蔡鲁公说:“三十年后相见。”
说完,就不知去向。后来,蔡以太师鲁国公的身分居住在京都。一天,他在相国寺资圣阁下乘凉,一个村里人从外面进来,径直走到蔡鲁公面前说:“毛女有信。”蔡鲁公接过信,可送信人却忽然无影无踪。信中写有“东明”两个大字。蔡鲁公不晓其意,其后,蔡鲁公被贬到长沙,死于东明寺,也葬于此地。
能致妇人
《诚斋日记》:杨素有个漂亮的小妾,美貌绝伦。当时,有个叫千牛桑和的会妖蛊异术。只要一见到妇人,便有办法得到。炀帝秘密下诏,让他把杨素的小妾偷来。杨素住处院宅深邃,而千牛桑和早晨领了密旨,晚上就把小妾送了去。炀帝认为他的妖术很奇异,下诏赏赐了他。呀!千牛桑和的妖术与昆仑奴的法术有什么不同呢?怎么知道他不是剑仙呢?
为翁翁婆婆唤去
《异闻总录》:宋徽宗宣和年间,内省督都黄康国的家中蓄养着许多歌妓。其中一位善弹琵琶的歌妓突然不知去向。黄康国派人四处寻找,也没有找到。黄家门户森严,有如皇宫,歌妓却杳然无踪。过了十天,歌妓竟慢慢地从家庙中走了出来。
黄康国问她去了何处,歌妓答道:“被公公婆婆叫了去,为他们弹琵琶。”自此以后,歌妓便患了病,一个月才好。
亡妻坐谈
《清尊录》:宋仁宗政和初年,在冀州的客店里,有人说某官之家发生了奇异的事。话还没说完,某官就到了。他说,他的妻子生了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便死了,后来,他又娶了个妻子。一天,亡妻忽然出现在空中,像小孩子吹哨子那样叫。
过个二三天就来一次。那人问他:“您看到她的身形了吗?”
某官回答说:“见到了,就像活着的时候一样。并和我交谈叙旧,流涕感伤,然而我一靠近,她就后退,总是离我十步远。
我便对她说:‘从前我们为夫妻,今天你怎能忍心不亲近我。’
于是与我相对坐在堂中,我起来拉住她的手,则是硬如铁,冷如冰。妻子生气地抽手而去。过了五天,亡妻又来了,恼怒地对我说:‘前几天为什么惊吓我?’我再三道歉,但她却一直不让我近身。过了一段时间,我的后妻忽然梦见我的先祖对她说:‘你丈夫的前妻作怪,是阴曹地府没有收留她。现在已下令召捕她,并且已经抓获。’没过几天,果然再没发生这类事。”
蓝道婆
《碣石剩谈》:明世宗嘉靖年间,瑞州府有个蓝道婆,身具阴阳二体。没有胡须,便缠足作女子,专心研习女红,手艺精巧。有些富户大家多请她来家中教授刺绣纺织。每到一家,晚上都同女孩子们住在一起,刚睡下时没什么事,等到半夜,男性躯体便显现出来,遂与同住女子淫乱。后来又到一家授艺,晚上与女徒弟同居一处,蓝道婆向女徒求奸,女徒不同意,并将此事告诉了父母,父母便让一个老太婆去试验,果然如此。
遂向官府告发,官府派人将他拘捕,经审讯,案情属实,便用巨枷将他枷起游街示众。因他失身的女子勒死的很多,蓝道婆也被用棍棒打死。因此,有些人家不许那些三姑六婆(三姑指道姑、尼姑、卦姑。六婆指牙婆、媒婆、师婆、虔婆、药婆、稳婆)进家门。
不识字妓作诗
《滦阳消夏录》:益都的朱天门说,甲子年的夏天,我和几个朋友于夜晚到明湖湖畔聚会饮酒。席间,叫来一位歌妓陪酒。歌妓不识字,可饮到高兴处,歌妓忽然提起笔来写了一首绝句诗,诗中说:一夜潇潇雨,高楼怯晓寒。
桃花零落否,呼婢卷帘看。
写完,便扔在我的一位朋友面前,这位朋友看完诗,脸色突变,倒地而死;歌妓也倒在地上。不久,歌妓苏醒过来,而这位朋友却没再苏醒。后来,问遍了他所有的亲朋好友,也不知是怎么回事。
足小可藏袴中
《夷坚志》:洪州分宁王氏的女婿扈司户,在京城买了个非常漂亮的小妾,并把她带回家乡,放在他妻子的家中。妻子的母亲对人说:“扈郎的小妾长得真美,可是说话的声音太小,十句也就能听懂个一二句。面目极冷峭,与人也不合群,脚也小得不能再小,都能藏在裤子里。这大概不是人间女子,如果久留不去,对扈家没有好处。”扈司户听到这话,怀疑是妻子不能容纳小妾,而让母亲这样说。所以,舍不得遗弃掉。
小妾来时,带着个小白狗,吃饭睡觉都不离她左右。夜晚小狗就睡在她的床下。过了一年,小妾到佛堂礼拜,突然大叫救命,人们跑去一看,小妾被狗咬断了一只胳膊,卧死在血泊中,不久,小狗也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