●辽夏金元 雁山观石梁记
予家距雁山五里,岁率三四至山中,每一至,常如遇故人万里外。
泰定元年冬,予与客张子约、陈叔夏复来,从两家僮,持衾裯杖履。冬日妍燠,黄叶布地。客行望见山北口立石,宛然如浮屠氏,腰隆起,若世之游方僧自襆被者,客冁然而笑。时落日正射东南山,山气尽紫。鸟相呼,如归人入宿石梁。石梁拔起地上,如大梯倚屋檐端,檐下入空洞,中可容千人,地上石脚空嵌,类腐木奶。檐端有小树,长尺许,倒挂绝壁上,叶着霜正红,始见,谓踯躅花,绝可爱。梁下有寺,寺僧具煮茶醅醅酒,客至俱醉。
月已没,白云西来如流水。风吹橡栗堕瓦上,转射岩下小屋,从领中出,击地上积叶,铿镗宛转,殆非世间金石音。灯下相顾,苍然无语。夜将半,设两榻对卧,子约沾醉,比晓犹呼其门生,不知岩下宿也。
题记:本文所用比喻,看似乎平淡无奇,其实不然。作者对雁山历游不大厌,每游惊喜不已的深情,由“常如遇故万里外”的比喻和盘托出,这比喻中含有数字对比;五里与万里、立石如浮屠的比喻,经“腰隆起,若世之游方僧自袱被者”的描绘,便栩栩如生,这是喻中有喻;日落鸟还的现象,被作者想象“如归人入宿石梁”,极富人情,这是比喻兼拟人。作者善用白描写人状物。像栗堕落的“三级跳”,经作者慢镜头分解和音响陪衬,声状毕现;直到天亮也不知睡于何处,还在呼叫门生的描写,醉态可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