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粒洒金钱胡景春,用金钱戏耍群贼,金斗寨里就是一阵大乱。他通报了名姓后,把大寨主秦天龙气得“哇哇”暴叫,晃掌中护手双钩,奔胡景春就扑来了。
他用钧一指:“姓胡的,闹了半天你是胜英的徒弟,那就是我的仇人,今天见面,你我要决一死战。我要给死去的老三报仇。”说着话,“唰”,就是一钩。胡景春一看这仗是非打不可了,挽袖刚要伸手,喽罗兵跑进来道:
“报,报大寨主,山口外来了几个人,为首的那个人报名叫胜英,前来拜山。”秦天龙一听胜英来了,来得正好,冤有头,债有主,我找的就是你呀,这才吩咐一声说:
“来呀!让他们进来!”
胡景春利用这个机会退在一旁,把金头虎贾明松了绑。其实黄三太、李昱、张七、杨香武都是胡景春搭救的。时间不大,脚步声响,从外边走进三个人。秦天龙一看,为首的是一位老者,五十岁挂零的年纪,头戴鸭尾巾,半匹黄绫子包头,顶梁门一块无暇美玉,身穿古铜色短靠,勒着十字袢,大带勒腰,蹲裆滚裤,抓地虎快靴,外披英雄氅,肋下悬着鱼鳞紫金刀,斜挎镖囊,面如银盆,五官端正,花白须髯,洒满前心。他一眼就看出来了,正是神镖将胜英。在胜英身后跟着一人,五短身材,花白胡须,长得精神饱满,不过腮帮子上贴着膏药,这是谁?正是丘连丘三爷。在后边还跟着位怪物,这么热的天,穿着大皮袄,毛朝外,头上戴着老羊皮的皮帽,下边穿着羊皮套裤,手里拿着铜杆大烟袋,眼镜有框没片,还有点酒糟鼻子头。这位正是小方朔欧阳德。
前文中咱说了,胜英捉拿高双青到了丘家寨,当时把高双青查了出来,这小子见势不好给胜英一镖,胜英一躲,这镖正打到丘三爷脸蛋子上,丘三爷一摔倒,胜英光顾丘连了,高双青乘机逃走,贾明、三太他们随后追赶,这才遇到这么多事。胜英把欧阳德留在身边,让他帮着给丘三爷治伤。所幸的是这镖不是毒药镖,光给肉穿破了,并没伤着骨头,这是不幸之中的万幸。胜英身上有好刀伤药,经过调理包扎,丘连才止住疼痛,他咬牙切齿地愤恨道:
“三哥呀,我错了,我瞎了眼睛,白跑腿闯江湖了,我怎么收了高双青?难怪他的绰号叫玉面豺狼,一点都不假,他就是个狼崽子!我跟他决完不了。他跑上天,我要追到凌霄殿,他入地我也要赶到鬼门关,我一定把这个兔崽子抓住。”
胜英安慰他:“知错必改乃为俊杰,你知道错了就好。三弟呀,现在你的伤虽然不重,可也不算轻,你在家中好好养伤,我带欧阳德前去捉拿这个淫贼。”
“不,我也去,这点伤不算什么,我要不亲手把他抓住,这口气难平。”
就这样他们三人离开丘家寨,起身追赶贾明,一边走一边打听,见人就问。有人看见了,用手一指说:“好像有这么几个人奔那个方向去了。”他们就这样寻踪而来,一直来到小孤峰金斗寨。书不重述,等他们来到金斗寨院里,抬头一看,胡景春也在这呢,就知道方才大打出手,胜英一看秦氏弟兄,秦天龙、秦天虎、秦天祥都在,还有巡山寨主赛纯孝于尘皑。这才叫仇人见面,分外眼红。再说秦天龙一见胜英二话不说,“唰唰唰”就是几钩。胜三爷左躲右闪,最后用鱼鳞紫金刀的刀背把双钩压住:
“秦天龙,你先别动手,咱们把话说清楚,再动手也不晚,”
“老匹夫,你还有什么可说的?我三弟秦天豹跟你有什么仇恨?你们哥俩不好能磕头吗?能结为生死弟兄,号称八义吗?当时你们磕头的时候,说得多好听,什么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,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啦,福祸与共,患难相扶,这话是你们说的不?然而话还没等凉呢,你就变了脸了。你打算显示你的威风,抬高你的身价,抓住我们老三,一镖将他打死,事后你还假仁假义,给我兄弟买棺材,送回原籍故土。说什么对我弟妹,对我侄子秦尤,要生养死葬。胜英啊,你多会收买人心哪!你这就是咬人的狗不露齿,杀人不见血呀。你就忘了,我们老秦家哥八个,死了一个还有七个呐,能跟你老匹夫善罢甘休吗?今天你自己送到门上来了,我要给我三弟报仇雪恨。看钩!”“唰、唰”又是几钩。胜三爷左躲右闪,把怒火勉强压下去,二次晃刀把双钩崩出去。胜英把脸往下一沉,说:
“秦天龙,你说话要把良心放在当中,不管你知道,还是不知道,我也得把话说清楚。当年我为什么打死你兄弟?也得有个道理,此事要轮到你头上,你应当怎么办?不错,我们号称八义,是有交情。当年我们占据逢虎山之时,是八个人共同定的山规,大家都签了字了,一体执行,谁也不能违犯。山规的第七条明文规定,人之父母,己之父母,人之姊妹,己之姊妹,严禁奸淫妇女,如有人胆敢不遵,格杀勿论,可恨我们老八秦天豹,对山规阳奉阴违,背着我们哥七个,杀死一名太监,把人家三个小妾,掠到卧龙沟强行霸占。消息传出,绿林人无不指责我们,老百姓无不痛恨逢虎山,叫他一条鱼,搅得满锅腥。这不,丘连也在这吗!丘三爷得知这一消息后,赶到逢虎山,指着我的鼻子痛骂,问我你是什么明清八义?你这个上三门门长是怎么当的?你的门户中出了这种败类,你为什么不管?把我问得张口结舌。起初我还不信这是真的,就带了一伙人,赶奔卧龙沟查看,果然把秦天豹给堵住了,他把三个女子关到暗室之中,正在淫乐。当时我指责他做事不对,打算把他带回逢虎山去认罪,如果老八是明白人,能够知错必改,痛改前非,我一定从轻处置。哪知那秦天豹,不但不认错,反到拉出兵刃当场跟我动手,逼得我胜英没有办法了,才一镖将他打死,以正门规。请问我做的哪一点不对?事后,我为了对得起结义之情,解散了逢虎山,还将他的妻子、孩子送回原籍,花巨款给你弟修坟立墓,还答应抚养秦尤娘俩。话又说回来了,正因为我把秦天豹打死了,你们弟兄才怀恨在心,不问青红皂白,趁着我胜英不在家乡的时候,你们一龙五鬼大闹茂州,血洗古城村,杀了我家十二个家人,并把我二弟一刀砍死,把我爹爹活活吓死,害得我胜英家破人亡。按理说,我应当给我兄弟报仇,给我爹爹雪恨,找你们秦氏弟兄清算血债。但是我又一想,既然有秦天豹之事,也就算了。因此我忍痛含悲,把这个仇就压下去了,我找过你们没有?我找过五鬼弟兄没有?没有吧!我胜英这么做就算对得起你们了。今天你张口姓胜的对不起你,闭口姓胜的忘恩负义,难道你说这话就不怕亏心吗?”胜英接着说:“秦天龙,今天我不是向你解释来了,是你逼我才说出这番话的。我看咱们两家的仇恨先放在一边,先说说眼前的事情。你把高双青先给我交出来,这个淫贼,乃是个采花的淫棍,刀伤人命,不计其数。官府正在捉拿于他,同时高双青还是我们门户的人,我要清理门户,铲除这个祸害。你看他把他的恩师都用镖打伤了,连点人性都没有,这种人你收留下有什么用?你能不能把高双青交给我,你就说句痛快话吧?”胜英说的义正词严,有理有据,可是秦天龙这小子站到自己的立场上是执意不从,一点也听不进去。听胜英说完了,他一阵冷笑:
“姓胜的,你少在我面前卖关子,爷不买你的账!高双青是我朋友,当然我要保护他了,你想要高双青可以,你得先问问我的双钧答应不答应,看钩吧!”“唰唰唰”又是几钩。胜英一看讲道理是没用哪,万般无奈,只得把鱼鳞紫金刀一横,飘须髯大战秦天龙。秦天龙恨不能一钩把胜英钩死,一动手就使出三十六路近命绝户钩。书中代言:双钩是兵刃之中的眼睛,这种兵刃最难练,要练好了,最难对付,它讲究四个字,搂、钧、锁、带。再看秦天龙双钧上下翻飞,一招胜似一招,恨不能把胜三爷搂碎了才解恨。
胜英一见,火往上撞,像这种不通人情的人,留他何用?胜英施展出八卦万胜金刀,胜英成名,就在这趟刀上。他使用的刀法,是受艾莲池老剑客的真传,功底踏实,神鬼难防。再看胜英身形转动,刀光闪闪,冷气袭人。秦天龙再厉害怎么能打过胜英呢!开始的时候还行,到了后来就不行了,手忙脚乱,热汗直流,哟!这可怎么办?秦天龙心里可就没底了。打仗就怕这手,心里一乱,眼睛发花,手脚就不听使唤了。你想在这紧急关头,哪允许他慌神呢。正好胜英使了个近命绝户刀“唰”一刀奔他脖子砍去,秦天龙赶紧往下一低头,刀过去了。秦天龙一抬脑袋,胜英的刀一翻个,又回来了。这叫回光返照绝命刀,这一刀正碰在他脖子上,耳中就听“扑”的一声“咕咚”人头落地。其实胜英没想要他的命,打算给他放点血就算了,哪知道他没躲开,真是活该。三爷飞身形跳出圈外,抬鞋底,把血迹擦了擦,这时秦天龙的死尸才栽倒。“哗——”金斗寨里一片大乱。
“可了不得了,大寨主死了。大寨主叫胜英给杀了!”与此同时,可疼坏了秦天虎和秦天祥:“哥哥!兄弟!快给咱大哥报仇。”秦天虎说完,“嗖”“嗖”和秦天祥两个人四把钩,把胜英困在当中。欧阳德急了,把掌中大烟袋一抡,就想过去助战,被一粒洒金钱胡景春给拦住了。为什么呢?胡景春知道老师的脾气,他动手不希望别人帮忙。别人一助战,简直比骂他还厉害。想当初胡景春没少挨这种训教,所以他不敢。他冲小弟兄一摆手,意思是说都别过去,谁也不用担心,咱师傅有能耐没关系。贾明急得直晃小辫,腆着草包肚子直叫喊。
且说胜英一个人力敌二人,毫无惧色。但是要把他们两个赢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。胜英打着打着,心中暗想,今天就得速战,干脆打你们一镖吧。胜三爷想到这,用刀朝秦天虎面门一晃,秦天虎合双钩往上一架,胜英利用这个空隙,“叭”拽出一只镖,直奔秦天祥打去。胜英的镖打得太准了,百发百中,从不虚发,耳轮中就听“叭”的一声,正钉中秦天祥的咽喉上。“哎哟”秦天祥仰面朝天,手刨脚蹬。金头虎贾明一看有便宜了,把镔铁杵抡起来喝道:“兔崽子,在这吧!”“啪”把脑袋给他砸碎了。贾明打完之后,晃着冲天杵小辫还吹呢:“谁是贾爷爷的对手?看见没有,只一个照面他就归位了”瞧!功劳成了他的了。
再说秦天虎一看胞弟被胜英一镖打死,他心里一着急,就慌乱了,双钩正碰在紫金刀上,“嘡啷”一声把左手钩震掉了,手中只剩下一把钩。他心里更毛了,被胜英一刀砍在脖项之上,“咔嚓”一声人头落地,结果秦家哥仨全都死于非命。山上的人虽然多,都是乌合之众,无非是混饭吃,他们靠的就是这几位寨主,如今三个寨主死了一对半,谁还敢拼命,“哗”一下就乱了,四散奔逃。还有的直喊:“完了,小孤峰金斗寨散伙了,三位寨主死了一对半,快走哇!不走就晚了。”胜三爷把刀上的血迹擦干,放回刀鞘里头,心中好一阵难过,用手点指三具尸体:
“唉,休怪胜某不仁,这全是你们自己找的。”心中又说道,爹爹、贤弟,我给你们报仇了。三爷想到这鼻子一酸,掉了几滴眼泪。忽然他想起来了,对,你还愣着什么呢,为什么到小孤峰金斗寨来,还不是为抓高双青吗?如今秦氏弟兄死了,你还不抓他,等侍何时?可是抬头一看,高双青、于尘皑踪迹不见。把胜英急得一跺脚,再往人群里一看,贾明、杨香武也不见了。忙问胡景春:
“景春,贾明他们呢?”
胡景春说:“刚才还在这呢,怎么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。”
“哎哟,是不是追高双青去了?坏了,这孩子要去追,出了事情怎么办?”
书中代言:真叫胜英猜着了,高双青这小子比狐狸还猾,别看他投靠了金斗寨,心中始终不踏实,见个人他就得仔细观察观察,心中总在盘算,下一步我该往哪去?他恐怕早晚一破山,对自己不利,胜英一来,他就有点发毛了,在众人动手的时候,他就紧往旁边溜,于尘皑也看出来了,凑到他跟前问:“兄弟,你怎么了?”
高双青说:“我眼皮直跳,有点不吉利呀,胜英老匹夫甚是厉害,今天一来,大概是凶多吉少,大哥你可得做点防备呀!”
“嗯。”于尘皑也看出来了,等秦氏弟兄一死,他们就顺胡同,奔后院跑下去了。结果被贾明看见了。您别看贾明的小眼长得不大,这对小母狗眼还挺好使,他一拽身边的杨香武:“瘦鬼,看见没有,高双青溜了,走,追!”
他们顺胡同就追出来了,贾明一瞅,高双青和于尘皑进了厢房,反手把门关上,贾明没敢进去,跟杨香武在房外蹲下,只听屋里“哗啦、哗啦”直响,心中纳闷,后来贾明壮着胆子一杵把门砸开,哥俩闯进屋去,高双青、于尘皑却踪迹全无。怪呀,明明是进屋了,哪去了呢?他俩就在屋里搜开了。
杨香武挺鬼,一瞧外屋墙上挂着幅画,屋中没风,可这画有点摆动。杨香武壮着胆子过去,用小刀一撩把画挑掉,这才发现画的后边有个暗门,大开着,毫无疑问,高双青和于尘皑是顺着暗道跑了。贾明发急道:
“哎哟,咱俩上当了。”哥俩一商议,到前边送信吧,可能来不及了,干脆咱俩就追吧。
金头虎贾明在前,小瘦干杨香武在后,二人钻进地道,顺着梯子下去,下边是地洞,这里是伸手不见五指,对面不见人哪。杨香武多奸哪,叫贾明在前头开道,贾明把脑袋一拨棱:
“我怎么那么倒霉呢,你打算叫我挨刀是不是?”
杨香武说:“别,你不是会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吗,假如我在前面,刀砍上可就完了。兄弟,谁让你能耐大呢,就得你在前面开道哇。”
贾明就爱听别人捧他,闻听此言把草包肚子一腆:“哎,对了,你说得有道理,好唻,明爷在前头。”
他腆着草包肚子在前头开道,杨香武猫着腰,拿小刀在后头跟着。可是他们一说话,却被前面的两个贼听见了。高双青一听汗毛都竖起来了。忙对于尘皑说:“大哥,有人跟来了怎么办?”
于尘皑说:“没关系,再往前走不远就能出去了,出去就是小孤峰的后山,咱们就可以逃命了。”
高双青道:“那也不行,他们跟得太紧了。”
于尘皑说:“这么办吧,你先走一步,在山洞口等我,我在后头抵挡一阵。”于尘皑说完了,一转身躲进一个豁口里边。因为这条地道是山上人修的,所以,他对这里的地势太熟了。
于尘皑提着宝剑,竖起耳朵在这等着。正在这时候圆乎乎的贾明走过来了,于尘皑也不管是谁,双手捧剑分心就刺。这一宝剑正扎在贾明大肚子上,仗着贾明有金钟罩的功夫,不然命就完了。不过捅一下也怪疼啊,把贾明捅得妈呀一嗓子,双手一抱,结果把于尘皑拦腰抱住了。贾明喊道:“干巴鸡快来,贼被我抱住了,高双青跑不了啦!”
于尘皑拼命挣扎,两人就滚做一团。地道里能有多大,于尘皑再有力气,也施展不开呀。正在这时杨香武蹿过来了,不容分说对准脑袋往下就砍,“咔嚓”、“咔嚓”就是六刀。结果这六刀全砍贾明脑袋上了,把贾明气得直骂:
“我说你砍谁呀,干巴鸡你他妈的也太笨了。”
“呀!兄弟,怪我没看准。”
你说这对饭桶可气不?两人合到一块总算把于尘皑按住了,他们把裤带解下来,把于尘皑捆上。
贾明一摸脑袋还真不错,没破,要不是会硬功,今天命就搭上了。
“干巴鸡,你今天是认打还是认罚?认打,我也砍你六刀,认罚你就把这大块头背上去。”
“好了,我认罚。”杨香武自知理亏,背起于尘皑去见胜英。
贾明一想高双青这小子真滑头呀!不行,我还得追,他晃着镔铁杵就追去了。
贾明追来追去,忽见前面有亮光了,他顺着台阶上去,一瞅前面是一带大山,脚下是曲曲弯弯的小路。贾明登高一望,前面有人影晃动,细看正是高双青!贾明又惊又喜,拼命在后头道:
“呔,小子别跑,恨地无环铁霸王追下来了!”
高双青回头一看又是贾明这小子,心说我们俩是前世的冤家,今世的对头,我要不把他弄死,他就得把我弄死!我怎么这么倒霉,总被他追我?又一想,得快点跑,贾明身后不定有多少人哪,倘若被胜英追上,我这条命可就保不住了。
他边跑边想,这回我得远点走。干脆我投奔我最好的朋友去。书说简短,两人跑了一个晚上,天可就又亮了。高双青跑不动了,贾明也跑不动了。高双青坐到一棵树下,呼呼喘气。贾明离他不远也靠在一个石头上呼呼喘气。他俩你看我,我看你,不住地喘气。贾明一动弹,高双青拔腿就跑。高双青站住,贾明也站住不动。两人就像一条线拴到一块似的。就这样一程挨着一程,跑进大山环里。但见眼前闪出三座大山,顶属中央的山头高。这座山就像莲花瓣似的那么好看。
高双青来到山口,就听“呼啦”一响,闯出一伙喽兵:
“干什么的?”就见高双青跟他们嘀咕了几句,喽兵一摆手,就让他进去了。贾明在后头看的很清楚。心说这是怎么回事?这小子又找到贼窝啦?贾明奔到山口,刚要往里头走,被喽兵拦住了。
“干什么的?”贾明就模仿高双青的样子,吧嗒吧嗒嘴,把手一摆往里就走。他认为这就行呢,可人家能让他进去吗?有个小头目把眼一瞪:
“我说你有什么毛病?问你干什么的,你怎么干吧嗒嘴不说话呢?你是哪个门户的。”
“啊,我呀,没门没户!”
“没门没户你就敢来呀,你小子真是胆大包天,快给我滚了出去,再要捣乱就把你乱刃分身!”
贾明大怒:“哎呀,一样人两样对待呀,那小子怎么一摆手你们就让他进去了?爷爷我怎么就不行呢,你们是不是看爷不顺眼,今天我让你们知道知道镔铁杵的厉害。”说罢晃铁杵就砸,喽罗兵哪里是他的对手呀!别看贾明能耐不大,可分跟谁比,他打这些喽兵可是绰绰有余。只见被他打得刀枪乱飞,喽兵们哭爹叫娘,滚的滚,爬的爬,贾明闯进山口,进了山口之后,拼命往里闯,到处寻找高双青。由于他没来过,对地理不熟,正往前闯,忽见眼前闪出一片开阔地,就听见铜锣响亮,“嘡啷啷啷”在对面出现一队喽兵,这队喽兵可与刚才的那伙喽兵不一样了,穿戴、打扮非常整齐,脑袋上全是绢帕罩头,身上穿的是蓝布衣,腿上都打着花布裹腿,脚上都是大尾巴兜跟洒鞋。左面的一色手托双手带,右面的全端着长枪。在正中央闪出三匹马来。“嗒嗒嗒”马啼子踩在山石路上直闪火花,清脆悦耳。在马上端坐三位大将,贾明停身站住,手压铁杵定睛瞧看。他一瞅正中央的是一匹白马,这匹大马,竹签子耳朵螳螂脖,蛤蟆脸,葡萄眼,大乖乖喳高七寸,大蹄宛鬃尾乱奓,毛色刷亮,浑身上下雪花白,连一根杂毛都没有,马的脖项下挂着十八颗威武紫金铃,“叮铃铃”直响,鞍辔嚼环肚带,一律都是新的。再看马鞍桥上端坐一员大将。此人跳下马来,平顶身高,六尺挂零,细腰身、宽膀、虎体狼腰。往头上观看,头戴绿缎软包中,高打英雄结,上安十八颗素绒球突突乱颤。上身穿月白缎箭袖袍,上绣团花朵朵,下身穿大红的中衣。青缎靴子,外披灰色英雄氅,水红绸子挂里,上绣鱼草花兰。腰中悬着双剑。背后背着十二把飞枪,这种飞枪都是一尺八寸长,一头带尖另一头有红缨,都在皮囊里插着。再往这位脸上看,面似银盘,脑门上长了一道竖纹,在竖纹当中还长了个黑痣,不注意就好像这位是三只眼睛。剑眉虎目,鼻直口方,看年纪二十挂零,在马上端坐,真是百般的威风。在这人的左旁是一匹大青马,马鞍桥上端坐一人,这人五短身材,矬墩墩的黑胖子。满脸横肉,连鬓络腮的短胡子茬。一对怪眼圆翻。在鸟翅环、得胜钧上挂着一对钉钉狼牙棒。此人能有四十五六岁。右边是一匹红马,马鞍桥上端坐这人岁数不大,也就在二十五六岁,白脸,一对小眼睛,大鹰钩鼻子薄嘴片。穿得干净利落,乌翅环得胜钩上挂着一对狼牙棒。
贾明看罢多时全不认识。书中代言:这回贾明可倒了霉了。这座山就是五湖三台八大名山的头一座,名叫莲花峪。这三个人就是莲花峪的三位寨主。为首的那人是震八方林士佩,那黑胖子是莲花峪的二寨主,绰号黑面阎罗名叫丘瑞,右边这个是玉面阎罗丘玉。这三个在武林中赫赫有名,都是江湖绿林道中的强者。那位说,五湖是什么湖?就是莲花湖、巢湖、太湖、黑水湖和澎湖。三台就是肖金台,肖玉台和肖凤台。八大名山的头一座山就是莲花峪以及泰山、华山、衡山、嵩山、黄山、九华山和昆仑山。且说这莲花峪山上喽兵也不下千余人,当年开辟这座山的时候,是经林士佩他爹双剑无敌林伯贤之手,自从他把这座山开辟起来之后,牌子也创出去了,老头子也病了,没有精力管辖山寨,他就有一个儿子,就是震八方林士佩。
林士佩从小酷爱武艺,臂力过人,又聪明,长得又好。他爹非常喜欢他。为了深造儿子就把他送到锦仙山、冲天岛,拜在一个世外高人门下,这人叫铁臂苍龙孙建章,让孙老剑客传授他武艺。林士佩这身本领都是跟孙建章学的。还没等他满徒呢,他爹就把他叫回莲花峪,林伯贤告诉林士佩:
“为父的身体不行了,你就回来执掌山寨吧!”此后林上佩受父命就接管了莲花峪。自从他当了总辖大寨主后,治山甚严,不准抢夺百姓,不准奸污妇女,要靠着开山种地和做买卖为生,所以在五湖、三台、八大名山之中顶数莲花峪的山规好。林士佩的威名远播,故此人送绰号震八方。林士佩这人很守正道,就有一点不好,什么不好?就是眼空四海,目中无人,骄傲得要命。对旁人他没有服的,他站到莲花峪山顶上往下一看,觉得武林界的人都不是他的对手。林士佩一个人管理这么大的山寨也很吃力,他就请了丘氏弟兄上山帮忙。让他们当了二寨主和三寨主。自从这两人来了之后,山规可就不如从前了。他们背着林士佩做了很多肮脏事情,一直欺上瞒下。丘瑞跟高双青的交情挺好,臭味相投。当初丘瑞曾对高双青说过:
“兄弟,你在外边觉得不如意,就到莲花峪找我。”可是高双青有点顾虑,他对大寨主林士佩挺害怕。总以为林士佩不能收他,所以高双青一直没敢来上山。再一方面他知道自己的毛病,一旦身入莲花峪犯了山规,让林士佩抓住是准死无疑。因此,但有一线之路他也不上这儿来,现在他实在没办法了,让胜英师徒追得上天无路,入地无门,只好硬着头皮前来投奔,他一到山口,就对喽罗兵说:
“我找二寨主丘瑞,我们是好朋友,我叫高双青。”有一个喽兵就把他领进去了。先让到巡捕寨叫他等着。喽兵到里面送信,丘瑞一听高双青来了,挺高兴,亲自到外面迎接。两人一见面,高双青就跪下了:“哥哥,你得救我一命,我活不了了。”
丘瑞一愣:“兄弟,你怎么的了?”
高双青哭述道:“我叫老匹夫胜英把我害苦了,如今我是走投无路,求哥哥赏给我碗饭吃。”
“没关系,没关系。”丘瑞把胸脯一拍:“当年我是怎么跟你说的,你在外边只要不如意,就来找我。走吧!大寨主正在大厅哪,我给你介绍介绍。”就这样他把高双青领到了聚义分赃厅。
林士佩正看兵书,一看二寨主丘瑞领着一个人来,不认识是谁,就问:
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
丘瑞赶紧施礼:“大寨主,我给您介绍个朋友,这位是丘家寨的,是我的好朋友。这次特为前来咱们莲花峪入伙。请大寨主赏他碗饭。”
林士佩点点头:“咱们莲花峪正在招贤纳士,有投奔者,我深表欢迎。”他与高双青谈了几句话又问他:“你为什么要投奔我?”
“我想求大寨主赏我碗饭吃。”
“噢,我说高双青啊,凡是到我们莲花峪入伙的,得有个规矩,事先都得做一事,看这活做得漂亮不漂亮,如果做好了才能允许入伙。”
高双青说:“行啊!请问大寨主您说叫我做什么案子呢?”
林士佩眼珠一转说:“这样吧,我现在还缺少个压寨的夫人,你能不能给我找一个?要能找一个美貌的佳人,你算立了大功了。”
高双青一听喜上眉梢:“大寨主,这个您放心,要办这种事我高某不费吹灰之力。”
“噢!”
高双青一拍胸脯:“嗐,我太内行了。实不相瞒,这几年我专门走这条路了,采花盗柳,调戏少妇长女还用熏香蒙汗药。大寨主,你放心,不出三天,我准把这件事办成,保您心满意足。”
林士佩冷笑一声站起身来,走到高双青的跟前说:“我看不出阁下还有这种本领?”说着说着林士佩冷不丁把巴掌抡起来,“啪”就是一个嘴已,把高双青打了一溜滚。
他把脸蛋子一捂:“大寨主,你……。”
就见林士佩眼露凶光:“高双青,刚才我说这话,无非是试探试探你。你可知道我们莲花峪是八大名山的头一座,最反对采花盗柳,干这种下贱之事!我看你小子心术不正,决不是好人,你果然中了计。像你这种人间败类,怎能踏进我的山门!来人,把高双青拉出去,杀了!”
“哎哟!”高双青才知道上当了。忙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:“大寨主饶命!大寨主饶命啊!”
丘瑞在一旁有点挂不住了,为啥?不管怎么说高双青也是自己的朋友哇,本来满应满许的,结果来了之后又挨揍又要掉脑袋,这也对不住朋友哇!丘瑞赶紧走过来给他讲情:
“大寨主手下留情,高抬贵手,您就把他饶了吧。请看在我丘瑞的分上,大寨主我求您了。”
“哼。”林士佩看了看丘瑞:“好吧,就看在你的分上,饶他一条狗命。但是,我莲花峪决不留这样的人,赶紧把他送下山去。”林士佩一做出决定,丘瑞就不敢说什么了。他知道林士佩的脾气,翻脸不认人,我别为高双青把自己的饭碗子砸了。他刚想要送高双青下山,忽见喽罗兵跑进来了:
“报,报大寨主可了不得了,山口前来了一个丑鬼,拿着大铁杵,见谁打谁,他说是胜英的门徒,前来抄山灭寨,让我们把高双青交出去,送得早了还罢了,送得晚了,他说他要杀进莲花峪,杀咱们个鸡犬不剩,鹅鸭不留,还说把咱们的贼毛全拔光了!”
“啊!”林士佩就是一愣。黑面阎罗在旁边一听,有机可乘,赶紧过来说:“大寨主,您听听,这胜英老匹夫有多猖狂,连他的徒弟都敢说这么大的话,全不把莲花峪看在眼里,他要好说好讲,我们就把高双青送给他们,可是他们不该仗势欺人哪!大寨主,这阵我们可不能把高双青送下山去,为什么呢?知道的人说我们莲花峪不能容忍这样的人,不知道的人准会说大寨主惧怕胜英。被他徒弟一阵臭骂,咱们就害怕了,这要传到江湖上,岂不给大寨主脸上抹黑吗?”
“这个?”林士佩一听也对,因为他这个人骄傲过人,谁也不服,你要顺着他,什么事都好办。只要一动横的,他是最反感。他一想可不是吗,你们十三省总镖局的人竟敢这么不讲道理,你们要派人前来拜山,把道理讲清。我林士佩决不驳你们的面子,可你们不该胡打乱敲哇。转念又一想,我得先到山下看看是怎么回事,然后再做决定:“来人,把高双青捆起来,暂且押到后山,严加看管。”
“是,”喽兵们把高双青押走了。高双青这个后悔呀,要知现在,何必当初,看来我命休矣。这时丘瑞在旁边冲他点点头,意思是说高双青你别害怕,全有我呢。高双青一看心里才有了点底。单说林士佩,吩咐喽兵带马,他带着丘氏弟兄下了山,正好跟贾明相遇。林士佩一看,心中大大的不悦,但见喽罗兵正往四处乱跑呢,地上趴着几个,被人打得都起不来了。就见一个丑鬼晃着铁杵正在追打喽兵。他大喊一声,这才稳住阵脚,林士佩把马往前一带:“吁,”喝道:
“呔,对面这一丑鬼,休要猖狂,本寨主在此!”贾明翻着母狗眼一看,哎哟,小伙子长得真不错呀,这是谁呀?想到这,贾明把大肚子一腆:
“我说你是哪一位?”
“本寨乃是莲花峪大寨主,震八方林士佩。这是我的两个副寨主,黑面阎罗丘瑞,玉面阎罗丘玉是也。”
“哈哈哈,没听说过,你们是野鸡没名,草鞋没号。我管你们是谁呢,快把高双青给我交出来,交给我拉倒,要不交给我,大爷……”贾明太不会说人话了,本来林士佩不想动手,下山来讲道理,结果遇上这个混蛋,满嘴不说人话。
林士佩火往上撞,一阵地冷笑:“丑鬼,你这话说得也太大了,快报上你的名姓。”
贾明笑道:“有名有姓,要问我家,住江苏苏州黑驴村贾家屯,咱爹叫贾斌久,人称消息大王。咱兄弟叫贾亮。要往下问,我乃恨天无把、恨地无环金头虎贾明你贾大爷。要提起我的师傅,乃是红莲罗汉弼昆老和尚,我三大爷乃是神镖将胜手昆仑侠、十三省总镖头胜英,你害怕没?尿裤子没?”
“啊!”林士佩一听火往上撞,怪不得喽罗兵们说,这小子不是东西呢:
“贾明,胜英来了没有?”
“来了,在后头呢!”
“好,你叫他来,我跟他说话,跟你没的可说。”
“哎哟,你他妈的口气不小哇,就凭我三大爷的身份,能跟你这臭贼说话吗?有我说话就可以了,快说,高双青在哪?”
丘瑞在一旁可气坏了:“大寨主,这小子满嘴喷粪,不说人话,这样的不教训教训他还了得吗?不然也有损莲花峪的名声啊。待我过去整治整治他。”丘瑞恨不能把仗打起来,只要双方一闹翻了,他就可以找理由袒护高双青了。相反的两家一和好,这件事就麻烦了。所以他一抬腿“噌”从马上跳下来,伸手摘下钉钉狼牙棒,分双棒直奔金头虎。
贾明的胆子有时大,有时小。要说大起来,掏出来比西瓜都大,要说小,有时比芝麻粒还小三圈。这阵贾明正是胆子大的时候,他是腰里别副牌,谁玩跟谁来。他也不打听打听价钱,丘瑞有多大的能耐。贾明一点都不害怕,晃铁杵奔丘瑞就砸,丘瑞使了个横担铁门栓,“呛啷啷啷”把金头虎的铁杵崩开,可是把丘瑞震得膀臂发麻。丘瑞心想这小子个头不高挺有劲呀,跟他动手还得留神注意哪。
且说贾明一边打,嘴还不带闲着的:“哼,就凭你这两下子,还想跟金头虎分个上下,你小子可差远了。我老师是红莲罗汉弼昆长老,满身的能耐。我那些师兄弟随便挑出一个,都比你小子强得多,你跟我动手,差着十万八千里呢!对不对?看杵!看杵!看杵!”二人打了二十个回合没分输赢。金头虎贾明挺高兴,心说哪回打仗我一伸手就得趴下。今天可就不同了,时间不短了,我还没趴下,挺有意思,他越打越高兴,把自己压箱底那点招数全使出来了。丘玉恐怕哥哥有失,忙摘下双棒,跳下战马喝叫道:
“哥哥,小弟来也!”